古文秀说:“你现在是病人,功课就免了吧!还是躺会儿吧。”
妙贞顺从地躺下来,拍拍身边的褥子说:“您躺在这儿,别凉着了。”
古文秀摇摇头说:“那哪行!俺还是坐这儿吧。”
妙贞说:“老爷子,俺知道您是个好人,俺都不在乎,您还怕啥哩?您不睡,俺不好意思睡哩!”
古文秀只好和衣躺在妙贞身边。妙贞伸手关了灯。小屋子一下黑暗了。妙贞呼吸均匀地好像睡着了,古文秀却心中波澜起伏,难以入睡。一辈子形单影只,形影相吊,今夜身边突然睡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尼姑,实在有点不习惯,或者说难以自持,哪能安然入睡呢?他警告自己:莫忘自己是谁?要牢记圣人言,学习柳下惠坐怀而不乱。可妙贞突然翻过身来,一股异性特有的清香气味扑鼻而至,顿觉鼻孔内痒痒的,控制不住,“阿嚏”一声把妙贞吵醒了。
“您,睡不着?”
“对不起,惊你觉了。”
“俺也是刚迷糊了一会儿。”
“身边冷不丁多了个人,俺还真不习惯哩!”
“您不喜欢有个人陪着?”
“不是不喜欢,俺是不习惯。”
“那您应该找一个。”
“谈何容易!再说活到俺这份上,哪有那心思哩!”
“同样的人,善恶就分出来了。那个叫二善人的,其实真不善哩!您腼腆的像个大姑娘,他粗野的像头大叫驴,俺们都躲着他哩!“
“不可能吧?俺们两个天天在一块儿,他可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哩!怎会?”
“信不信由您!俺可不是随便编排人的人。比如,您见了女人,您会胡来吗?”
“当然不能。俺多大岁数了,能干那缺德事吗?”
妙贞沉默了。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人。她很感动,就说:“俺认您干爹吧!您愿意吗?”
古文秀一惊,这是他没想到的,临了,能有这么个闺女,也是一件好事,就说:“苏三起解里有个崇公道,俺现在成了古公道,都是沦落人,相互有个帮衬,好得很哩!”
妙贞爬起来给古文秀磕了个头叫道:“爹爹在上,受女儿一拜!”
古文秀慌忙把她扶起来笑着说:“俺觉得这好像是在唱戏哩!”
妙贞一撅嘴说:“头也磕了,爹也叫了,怎说是唱戏呢?您是不是真不待见俺?俺可是真心的!俺寻思在这儿少亲无故的,有个干爹好歹有个照应不是。”
古文秀从炕角落那个不起眼的小木箱里,拿出三枚银元,敲打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笑笑说:“给你吧!算是个见面礼吧!”
妙贞叫了一声“爹!”把银元收起来说:“俺是个出家人,身无长物,不知该给您啥合适,要不,俺给您抽空儿绣个佛字吧,保佑您长命百岁!”
一夜过去了,妙贞回山了,可流言蜚语传开了。“穷秀才有艳遇了!老光棍知道啥叫咕咕鸣了!一辈子的童子身被破了!”古文秀一听到这些就脸热,就钻回庙里,不愿意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