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料到,最后兵防图竟是在我脚下找到的!
老狐狸竟将兵防图嵌在了地板里。
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走运的是,此处暗阁建的四平八稳,十分的稳固专业,外面的大火烧了一个时辰才烧进来……
老狐狸来日若是还有命在,我高低得让陛下向他请教一下建楼的经验!
毕竟皇宫内的宫殿若是有他的暗阁这么稳固、防火性能好,那得救下多少无辜宫女太监的性命啊!
毫不夸张的说,宫里的那些楼阁和他家的房子一比,简直就是豆腐渣工程!
我赶在火舌吞没那些纸张绢帛之前,又迅速多抢了几封老狐狸谋反的往来信件,以及其他落了老狐狸私印的手书。
我抱着一堆证物往窗口的铁栏杆处奔时,好巧不巧,一根烧断的房梁砸了下来,将我整个魂都压在了着火的木梁下。
火光灼伤了我的魂魄,将我的衣服给烧出了好几个黑洞。
我护着怀里的纸张信件,咬牙忍着痛,把魂魄从浇满火光的木头下扯了出来。
彼时大火已经封了三楼的窗,我瞧着那块着了火的窗户框,咬咬牙,心下一横,抱着东西硬着头皮往那处穿了出去——
我成功逃出了火海,但我的灵魂却被烧的千疮百孔。
我抱着一堆东西扑倒在急得正发疯的帝王脚下时,我的一条腿已经被烧没了……
“安安!”
“皇、皇后娘娘——”
他没有先收拾我怀里的证据与兵防图,反而先把我搂进了怀中激动呵护:“安安,你怎么伤成了这样……安安,你疼不疼?安安……快,快传太医啊!”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阻止:“上陵衡,你傻么?我是鬼,太医治不了我……”
他抱着我害怕的双眼发红,紧攥住我的手颤抖询问:“那朕该怎么办!安安,你的身体……安安,朕不该又留你一人。”
我躺在他怀里无力的冲他笑,伸手,擦拭他脸颊上的泪水:“陛下,你怎么又哭了……陛下你不可以做小哭包……我没事,就是魂魄受了伤,可能有点丑。晚点我去求求无常大人,让他帮我把魂魄修补好就是……你别怕啊,我死不了。”
我越是这么善解人意,他越是愧疚难平,坐在地上搂着我低低呜咽,哪有半分往日神采奕奕的帝王模样……
太监把我摔落在地的信件手书还有兵防图给一一拾捡起来,整理好,再呈给他,“陛下……”
他瞟了那些物件一眼,突然暴怒,一袖子又把那些文书给掀翻了,哑着嗓子怒吼:“就是这些东西!害朕皇后险些丧身火海!萧岳,朕要将你,千刀万剐了!”
再次把东西从地上拾起来的是刘将军……
“陛下,这些都是娘娘冒死给你取来的,请陛下,亲自定夺。”
刘将军的这句话总算是平息了他心底的怒火。
他拿起我的手,放在颤抖的唇瓣上,吻了吻。
深呼一口气,他阖目冷静了片刻,将我从地上打横抱起来。
“今日之事,不可有第四人知晓!刘毅,传朕旨意,明日一早,让他们进宫议事!”
刘将军恭敬拱手:“臣遵旨。”
他抱我上了龙床,把痛到口吐白雾的我用被子遮好。
然后他点了香,请了黑白无常来。
黑白无常对他甚是恭敬,先行礼,再来看的我。
“咦,都快烧成蜂窝了!啧啧啧,可惜了这么一位大美人,腿都没了一只!”白无常没良心的摇头叹气。
黑无常则是很温和的关心我:“疼么?鬼惧火,若非你身上有我兄弟二人的仙气,今日怕是得死在火海里。怎么还是不晓得照顾好自己,能撑到现在还有意识,不容易了。”
“我疼……”我躲在被子里泪眼盈盈。
黑无常摇摇头,叹气:“看来是真的疼了。在冷宫里,你病的咳血冒虚汗,都没见你流一滴眼泪。傻姑娘,何必如此付出,你已经不是尘世中人了,心里何必如此牵挂尘世之事。”
“我没有牵挂尘世之事……我只是想我喜欢的人,能开心些,轻松些。”
“太痴情,也不好。”白无常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帝王,阴阳怪气道:“你的痴心,不是到死都无人得知么?人死如灯灭,活着的时候都记不住你,死了,又怎能奢求他一辈子心里有你。”
帝王无声攥紧了双拳。
黑无常好脾气的施法为我补全了魂体,“切不可再受伤了,你本就体弱,魂魄灵力不足,再被烧几次,怕是会回天乏术。”
我藏在被子里乖乖点头:“知道了。以后,也没机会……再受伤了。”
黑白无常临走时,白无常气不过的向皇帝说了句:“珍惜你的皇后吧!她在人间的日子不多了。”
不多了,具体还剩几天,白无常没说。
我也没告诉他。
他听过白无常的话也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他并没有立马追问我什么时候走,只是红着眼眶靠过来,揉揉我的脑袋问我还疼不疼了。
我摇头:“不疼了……就是新长出来的腿,暂时还不听使唤。”
他合衣陪我躺下,把我搂在怀里,哄着我:“睡吧,安安,我在呢。”
我枕着他的心跳点头。
闭眼酝酿睡意时,还伸手圈住了他的腰。
我也挺舍不得他的,多年执念一旦如愿,谁还乐意轻易放弃。
但,我怎能忘记了,我能如愿,是因为这两个月时光,是我向老天爷借来的……
我快睡着时,他突然拿着我的手,心痛的抽泣了起来,声声哀求:“别离开我,安安,求你……”
我心头一酸,无声咬住唇角,闭着眼睛没回答。
上陵衡,如今,也换你体会一回痛失所爱的滋味了。
帝王握着我的手,哭了半夜。
我都听见了,但我没勇气睁开眼,只能假装我睡着了。
天亮,他去和心腹们商议出兵的事情了。
我回到朝华殿,看了鸳鸯花。
这一年的鸳鸯花,花期出奇的长。
从我死,开至如今。
我给鸳鸯花施了肥,浇了水,还将上陵衡给我的玉佩埋进了鸳鸯花根茎旁。
下去的时候,凡间的物件我一样也带不走。
还不如就让它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