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蹙眉:“不等了?”
我摇摇头。
白无常惋惜:“好歹,等他,打声招呼。为你拖上个把时辰这个权利,我们哥俩还是有的。”
我却婉拒了他们的好意,“不打招呼了……见了他,就舍不得走了。我也不想让他伤心难受。”
“可你这样……会让他更加痛苦。”
白无常挠挠头,“痛苦就痛苦呗!反正他让小安安痛苦的次数也不少!这样,也挺好,免得咱哥俩又看一次生离死别……那哭着闹着的场景我想想就头大。”
“既如此,那便走吧。”
“一入黄泉,终无回路!”
“前缘尽忘,来生再见。”
来生再见,上陵衡,你我来生,约莫也不会相见了……
我来时,这满宫静悄悄,唯有灯火如昼。
走时,亦如此。
上陵衡,愿你此生,岁岁常乐……
我没等到他凯旋归来。
但却在走尽黄泉路,身入千百里火红曼珠沙华花海时,听见了他说:
“安安!大捷,叛党全部被俘获,朕胜了!”
“安安……”
“安安——”
“为何,不再等等朕……”
傻瓜,等了你,我可就舍不得走了。
“朕想告诉你……帝王恩宠是假,绝子汤是假,朕心,仅仅有过你。”
“可你,却连一个坦白的机会,都不肯给朕……”
“是朕,让你等了太久。”
原来,这就是他不敢让我记起来的真相。
“白衣哥哥……”
春日,杏花开的最美的时候,他撑伞出现在我身后,将抱头蹲在杏树下躲雨的我用一纸油纸伞温柔罩住。
“终于,找到你了,安安……”
“我以前从这里路过,总是见到你,白衣哥哥,你是神仙吗?”
“我是,捉妖的术士。”
“哇……是传说中的捉妖师?!”
“算是吧。”
“我叫碧落,上穷碧落下黄泉的那个碧落!”
“我叫、玉颜。白玉的玉,颜色的颜。”
“那合起来,岂不是白玉颜色的意思……温润如玉,玉质神骨。”
“小丫头,想不到小小年纪,会的成语倒是挺多。”
“那当然,我很勤奋好学的,我以前经常来寺庙里偷看古书,所以比别的孩子多认识好多成语词语!”
“落落,这辈子,过得好吗?”
他撑伞蹲下,执起了我的小手。
我怔了怔,但还是冲他扯了个甜甜的笑:“嗯!”
他眼底如愿攒起了几丝欣喜,握住我的手,问我:“我可以做落落的哥哥吗?”
我想想,重重点头,欢喜之际又迟疑:“你当真要做我哥哥吗?我运气不好,和我亲近的人都会倒霉……我无父无母,借住在舅舅家里,他们说我是丧门星,我的朋友们都嫌我晦气,我会让你走霉运的,做我哥哥,你会出事的……”
我以为他会嫌弃我。
可他却是在下一秒,将我揽进了怀中,紧紧抱住:“落落,哥哥是捉妖师,八字硬,你克不着哥哥。”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主动接纳的温暖。
我感动的酸了鼻头:“那你以后,就是我的玉颜哥哥了。”
他闷声低吟:“是,我是落落一人的玉颜哥哥。”
我昂头,看着淅沥小雨里杏花残落,坠入尘泥。
我晓得,玉颜哥哥,也要被我这块尘泥给污染了……
“糖葫芦,喜欢么?”
“你咋知道我想吃糖葫芦好久了……”
“你放学在卖糖葫芦的杆子下站了两分钟。”
“唔……那是因为、我没钱……我手里就剩下三分钱了,是留着在学校买水喝的。”
“我有。”
“我不要,我还小,不能随便要哥哥的钱。”
“也罢,那以后想吃什么,哥哥给你买。”
“玉颜哥哥,牵手手……”
“落落小时候,原来这般会撒娇。”
“也没有啦,就是感觉哥哥很亲切,我一见哥哥,就很喜欢,很想离哥哥近点。”
“快快长大吧……”
青灯古佛下,他看着我写作业。
我伸出手指头算了很久,也没能把那道数学题解出来:“数学真是我的仇家!我不会算呜呜……这道题到底怎么写啊!”
他见我烦恼,就靠过来耐心的帮我解答:“从小明家到小张家骑车需要四十分钟,小张到小明家,步行需要一个小时零三分,问如果小张与小明同时骑车步行去找对方,需要多久才能会合,这个需要先根据图上所示,算出路程……”
我一点儿也不想听!
他在旁边认真讲解着,我只一个劲的点头,听天书!
“所以小明与小张会合需要三十……落落,你在做什么?”
我心虚的赶紧撒手,放开了他的头发,自欺欺人的拧着袖子撒谎:“我、没、没干嘛啊!我听你讲题呢!”
他脸黑:“那你说,小明到小张家的路程总距多远?”
我抠着手指头咬牙猜测:“三十……千米?”
他无奈扶额。
我皱眉头再没底气的猜:“三十……米?”
他噎住,许久,方道:“嗯,你说的对,小明和小张其实是两只蜗牛。”
我惊讶:“喔!现在数学题都用蜗牛来出题了!”
话音刚落,他就拿着练习册往我头上敲了下,有点恼:“审题!落落你读了这么多遍题目,竟连小明和小张究竟是蜗牛还是人都没分清楚!”
我抱头委屈:“我在数学方面没天赋,怎么学都学不好!”
“你偏科太严重了,语文成绩那样好,数学却在垫底!”
“我也没办法啊,我爸妈把我生下来,脑子就对数学不感冒……玉颜哥哥你别生气嘛,我今天又背了首新诗,我念给你听听!你别生气嘛,求求你了……”
他拿我没办法的叹了口气,良久,调整好了状态,语气温和的问我:“什么诗?”
我闻言赶忙笑嘻嘻的凑过去献宝:“是一首描写姑娘漂亮的词,里面有好多我没见过的高大上词语。写的是:粉融红腻莲房绽,脸动双波慢。小鱼衔玉鬓钗横,石榴裙染象纱轻,转娉婷。偷期锦浪荷深处,一梦云兼雨。臂留檀印齿痕香,深秋不寐漏初长,尽思量。”
念完,我忽略了他脸上突然染上的红云,扯了扯他的袖子好奇问:“玉颜哥哥,为什么偷期锦浪荷深处,会臂留檀印齿痕香呢!荷花深处有人咬她吗?”
他顿时呛了声,随即浑身不自在的蹙眉,面红耳赤的忙捂住我的嘴,神情怪怪的:“你从哪里看的诗,这不是、这不是什么好诗,下次不许念了。”
我不明所以的眨眨眼,把他的手扒下,诚实的告诉他:“我在前排小男生的桌子上看见的,是一本全是文言文的旧书,我随便一翻,就翻到这首诗了,我觉得挺好听……就背下来了。”
他哽了哽,做贼心虚似的又问我:“这首诗,除了念给我听过,还念给谁听了?”
我摇摇头:“就念给玉颜哥哥你听了,别人也不会有这兴致,听我念诗……”
“以后,不许再念给其他人听了。这首诗、只能……念给我听!”
“啊?”
他又气又恼,一把捏过我的下巴,眼神清澈,又夹杂着许多不一样的感情,一开口,甚至有些底气不足:“落落听见了么?”
我不懂他为什么不让我念这首诗给别人听,他这个行为让我一头雾水,但我还是乖乖的听了他话,点头:“嗯。”
他不放心:“记清楚了么?这首诗,只能念给我听!”
我再次重重点头:“记清楚了……”
他这才猛松一口气,抬手,温柔的弹了下我脑瓜:“你啊,真不让人省心!”
他是玉颜的时候,也曾给我留下太多美好的回忆……
现在想想,那些回忆,约莫都是他的补偿。
上清是他,上陵衡是他,玉颜也是他。
万万没想到,我们这一世的姻缘,竟是经历了那么多坎坷才换来的……
想与他在一起,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龙祖,娘娘的元神……”
“我找到了她,但她,似乎不愿跟本座走。”
“怕是,还在怪你。”
“安安,你就这样怨我么……”
我是在一个清晨清醒过来的。
睁开眼时,他正陪我躺着,亲昵的把我拥在怀中,薄唇印在我的额头上。
我刚醒来觉得脑子昏昏的,但又怕他多担忧,就没有继续再睡。
小心翼翼的往他怀中攀一些,和我意料中的一样,我一动,他就马上醒了。
“娘子……”
我没等他多说就昂头迅速用唇堵住了他的嘴。
吻上他清凉且软的唇瓣,顿时一股强烈的满足感占据了心房。
我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趁着春光尚好,趁着时辰尚早……
伸手解开了他的腰带,扯掉了他的腰封。
他的墨色里袍瞬间松散了下来。
猜出我想做什么后,他没阻止,反而乖乖闭上双眼,大手捧住我的后脑勺,一副决心将自己献给我的做派。
我也不和他谦虚,三下五除二就在被子里扯去了他身上所有衣物……
两副躯体肌肤相亲时,他只稍稍做了些前戏便让我脸红心跳,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娘子今天,如此兴奋。”
我被他吻得心神大乱,浑身燥热,双眼迷离的痴痴瞧他,捧住他这张俊美无双的容颜,继续贪婪地含上去,只在力竭之余,轻轻回应他:“上清,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