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狱卒梗着一口气,心道,卫徵身体里头有余毒,每日来给他送药的大夫都快在大理寺刑狱住下了,他这么一弄,整的像是他们刑狱有多虐待人一样。
卫徵轻声一笑,动了动身子,倒吸一口冷气,慢慢挪到她面前,抬眼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那狱卒,后者知趣退下。
“何姑娘放心,都只是小伤罢了。”卫徵看她手边的食盒子,笑道,“今日带着什么好菜来?”
哪有什么好菜,不过都是些家常的膳食罢了。
卫徵从前是城阳侯的世子,虽然那人不是他亲爹,程柳为人又苛刻,在京都他不曾受过什么殊荣,一点架子也没有的盘腿坐了下来,接过她手中的饭食就吃了起来。
“嗯...这厨艺,莫不是何姑娘亲手做的?”
所谓患难见真情,何慧本也不是什么京都百年世家的小姐,平日里也没这么多的礼法可遵,便也点点头,“如今我在城郊的那处宅子,临近后山,昨日和家里的嬷嬷一起去山上挖了春笋来...”
小炒春笋,咸香嫩滑,很是下饭。
恍而想起了什么,何慧担忧道,“我听说这刑狱里头,受了伤是不会给犯人伤药的,好多人都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救治而死在牢狱之中,可我今日没有带伤药来,你且在忍忍,明日,我定给你寻来。”
卫徵看了看自己这满身的“伤”,上面确实没有敷上伤药,也难怪她会这么担心。
闻言便笑,“那卫徵就先谢过何姑娘的恩情了,若是今世还有机会出来,必然会报答何姑娘的恩情。”
先不论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卫徵之前帮了她这么多,他如今落难,自己帮他也是应该的。
出了刑狱之后,何慧便踟蹰的走在街市上,卫徵伤的不轻,伤药事小,若是大理寺每每都要用刑,他体内本就存有余毒,身子孱弱,如何还能受得了刑罚加身。
可卫徵之前同摄政王和纪家姑娘有几分交情...为何他们抖不愿照拂了呢?
纪梦舒从宫里头一路做马车出来,回到府中时,脑袋都已经快被这马车晃晕了。下了马车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府里走去。
“纪姑娘。”
有人唤她,纪梦舒依言转身,瞧见钗裙素衣的何慧过来,先是行了一礼,又道,“纪姑娘,可否借步说上两句话。”
神台之中略略清醒,“走吧,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当初纪府落难之际,正是何家显贵之时。如今这境遇却是翻了一翻。
万容同两人打过招呼,便回了自个的住处,对着那幅画,反复的琢磨自个的措辞。
另一边,纪梦舒着人看了茶,又道,“你不肯接受我赠予的银钱,如今一人带着父母双亲,过的可还好?”
早在何府落难之时,纪梦舒就曾伸出过援手,就像那时她被迫回到范阳老家的时候,何慧前来送行,给了她不少的金子作为盘缠。
“现在在说起之前的这些事,倒像是前世一般久远了,纪姑娘放心,当初抄家之时,我尚且存了一些银钱,如今撑着家中的开销,倒也不算困难,今日我来找你...不为我,是为卫公子而来。”
“卫徵?”她微微蹙眉,之前她就像宁容璋打探过,记得那厮说卫徵关在刑狱之中,不过并无危险...怎得...
何慧微微垂首,似是用了很大的勇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