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又逢八月十五,一大早苏夫人便唤了佩菱陪她去感业寺进香祈福,一路上熙熙攘攘,大街小巷都挤满了赶集的人们。由于晚上有“会天灯”的活动,小商贩们都是凌晨便从四面八方赶至城中抢占摊位,叫卖一日,直至夜深才渐渐离去的,所以这一天的金陵城也是最为热闹的。
佩菱随母亲来到感业寺内,一入寺门便是一片放生池,池内锦鲤成群游弋,身影如红绸锦缎飞舞般柔美,时不时还会有鱼儿跃出水面,许多人还会在这里放生鱼苗祈福。往前行几步便是般若桥,佩菱扶着苏夫人刚刚踏上般若桥,便被忽然闪过的一道光晃得一怔,定眼望去,才发现原来是一只鹅黄色的小野猫,正巧从桥的对面跑来,轻轻一跃跳上桥柱。它蹲在桥柱之上,阳光洒落全身,鹅黄色的毛反射阳光呈现出金色的光,淡紫色的眸子瞪得溜圆。小猫冲着佩菱歪了歪头。
“娘你快看!”佩菱一手指着桥柱上的小猫,一边激动地来回轻轻跺脚道:“那只小猫正在瞧着咱们呢!”
苏夫人轻轻地拍了拍佩菱的手道:“可真是呢,咱们过去瞧瞧。”说罢二人便向桥柱方向走去,小猫低头舔了舔身上的毛,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母女二人。佩菱走到小猫面前,伸出一只手指勾了勾它的小鼻子,小猫不旦没有躲,还闭上眼睛轻轻地抬起了头。佩菱又用手指轻轻地挠了挠它的下巴,小猫很满足地发出了呼噜声。
“真是奇了!”跟在佩菱身后的听兰轻呼道:“一般的野猫都是独来独往惯了,极难和人亲近的,可是夫人、小姐,您们看这只小猫和咱们小姐多亲啊,小姐碰它它都不逃,定是和小姐有缘。”
“它可真乖。”佩菱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小猫的额头上打圈,回首看向母亲问道:“娘,我可以养它吗?”
苏夫人温柔地看了看小猫,对佩菱说:“世间生灵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去处,若它当真与你有缘,自会和你走的,切莫强求。”
佩菱听了母亲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过头对着小猫柔声道:“看你圆溜溜的小鼻子,圆溜溜地小脑袋,干脆就叫你溜溜好了。”小猫紫色的眸子忽闪忽闪地眨着,仿佛听懂了般,轻轻地“喵”了一声,佩菱开心道:“你这是同意了?”于是继续用小手摸着小猫咪地头问道:“溜溜啊溜溜,这可是说明……你与我有缘?”忽得一声惊空遏云的鹰唳,小猫抬头望着天上的苍鹰,警觉了伏下了身子,面目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佩菱忙抚着它的背部,顺着它的目光抬头向空中寻去,忽然手中小猫背部一弓,径直向树林间猛冲了过去,瞬间消失在林木之中。
“溜溜!”佩菱往前追了几步,寻着猫咪冲出的方面唤着,苏夫人走过来轻柔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道:“由它去罢,若是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佩菱听了母亲的话,朝猫咪消失的方向抿了抿唇,便依依不舍地转过身随母亲进香去了。
丽日临空,苏家一行人进香祈福完毕,缓缓地走出了寺门。临上轿前,苏夫人对佩菱说道:“娘先回府了,你与听兰、妘翎四处逛逛,但要早些回来,午膳过后娘与你一起做天灯可好?”
“好的!娘亲尽管放心,女儿一定早些回来。”佩菱爽快地答应后便扶母亲上了轿子,等到轿子走远,佩菱拍了拍手,转过头对身后的二人道:“现在只剩我们三个人了,你们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好玩的去处?”
妘翎思索了片刻道:“小姐,距此地出城向南数百米处便是擂台。”
“擂台?”佩菱睁大眼睛,饶有兴致地问道:“今日正逢八月十五,擂台那边可否有比试?”
“是的。”妘翎答道:“但小姐刚刚已经答应了夫人要回去用午膳。”
佩菱一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顿时没了精神,小嘴撅得已经可以挂起油瓶了。
听兰见状,赶紧打起圆场道:“小姐,今天可是追月之夜,但您的天灯都还没做呢,与其去城郊的擂台看他们打打杀杀的,不如咱们到城中的集市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之物可好?”
佩菱鼓着腮帮子,思索一番,不甘心地说:“就去一下都不行吗……”听兰和妘翎相对而视,齐刷刷地摇了摇头。佩菱见撒娇失败,嘟了嘟嘴道:“那便依你们好了,去城中看看吧!”
听兰和妘翎再度相视一笑,频频点头,于是听兰扶着佩菱坐上轿子,三人向城中走去。
金陵城中,一夜之间多了无数的商贩,加上赶集的百姓人数众多,原本宽敞的街道刹时被挤得水楔不通。
三人来到集市中,一下子就被各式各样的新奇玩物吸引去了。诸如南海巨龙的鳞片,高氏山上的玉石,太行山上的怪鸟,看得人眼花缭乱。佩菱看得出神,不知不觉,身后的二人没了踪影,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剩她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