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找工作的日子是无聊的,漫长的等待,间中要回答各种奇葩式的问题。
“你对自已的职业生涯有什么规划么?”
“我想找一份三四千块钱的工作。”
“你有什么爱好?”
“我喜欢踢足球。”
“作为一名采购主管,如果供应商交货不及时,你打算怎么去跟他沟通?”
“供应商是大公司还是小公司?”
“假如是大公司呢?”
“那就等吧,大公司不是都服务好么?等他上门来服务。”
“作为一名销售业务员,你准备怎样去打动一个潜在的客户?”
“便宜。价钱便宜。”持续不断地碰壁,灰头灰脸。
在这段日子里,连云找了一份兼职的家教,教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小男孩数学。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是工地上一个什么包工头,整天忙得不着屋。三个孩子,大的上初中,二的上小学,小的刚上幼儿园。年纪还青的女主人不情愿做家庭主妇,找了份幼儿园保育员的工作,每天早上带着小的那个去上班,每天放学后就是大的带着老二。这个妈妈真的是厉害,就这样每天晚上还有时间去跳广场舞。连云就是教她们家的老二,其实家长也就是想找个大人帮着管管。
小学四年级的数学已经很难了。你可以用代数的方法轻易得出答案,但如果用算术的方式一步步演算出来,讲给孩子听,其实蛮难的。连云看了看教材,适应了一两节课,总算是可以应付了。每周上两次课,一次两个小时,可以帮补一下费用。另外,在晦暗的岁月里,也让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与社会脱离。
又是一个稀里糊涂的日子,连云接到了一个面试通知。“您好,请问您是拿(那)个连云先生么?”香港口音的普通话,语速很慢地中年女人的声音:“我是香港远东伐(化)工有限公司,您之前在我们遮(这)里投递了一份简历,应聘船务主管的位置,我们想通知您狭(下)周一在珠海绵(面)试。”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听筒中震颤出来。
珠海连云去过两次,不算陌生,那是个美丽的海滨城市。面试是在靠近澳门关闸的一个居民小区里,隔着三四百米的海可以清楚地看到金沙赌场大大的SANDS标志。三室一厅改成的办公写字楼,进门的屏风,传真机,复印机,格子间,非常紧凑的布局,有着鲜明的香港风格。一位四五十岁的女人接待了连云。跟连云脑海中的声音很匹配地,薄施粉黛,不是为了掩藏岁月的痕迹,而是对人的一种尊重。不紧不慢蹩脚的普通话,是努力沟通的自信。
这几张表你看得懂吗?推过来七八张纸,全英文的。连云边看边念了出来Bookg,Manifest,仓单,packglist装箱单,Billofdg提单,Invoice发票,Letterofcredit信用证,连云扫多了一眼,L/CATSIGHT,我们以前公司一般都是远期信用证,90天的,即期L/C我还没有做过,即期的应该更简单一些吧。“是的,看来你的经验很丰富。我们公司主要是从日本和美国进口化工原料,卖给珠三角周边的造纸厂,公司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但进中国大陆还没多久……你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没有了。”“那你回去等通知吧。”“要等多久?您觉得我机会大不大?”“你有工科背景,船务也有经验,可我还要再绵(面)试多几个人,综合考量一下。”滴水不漏的回答,留给你无限的希望,然后继续漫长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