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网围重重关国色,花塔层层羡自由。
囚尽白身陈泪晚,游人岂管卉生愁?
上回写到袁空幻并象沙婆去百卉山除妖,没想到在半路撞到猪肥玉、地胆大王交合。好空幻,绰起双杵骂一声:“泼骚怪,看打。”吓得二怪惊恐万状,提起裤子便跑。空幻、沙婆紧追不舍,地胆大王弄邪术,口喷绿雾,雾中有毒,闻之必死。空幻、沙婆忙掩口鼻,待雾散后,贼妖不见久矣!
却说二妖赶回千花洞,早有蝗、蝼、蚊、虻四级将迎入妖洞。黄蜂大王正监管巡查小妖们花巢酿蜜,耳闻得一阵娇娇怯怯的哭声,赶忙跑出来,正撞见猪肥玉哭得粉面残妆,倒身下拜,口里呻唤道:“黄蜂郎,害死羞羞也!”羞羞者,乃之小名也!名为羞,只专干不羞之事。
黄蜂见她哭的厉害,心也跟着伤悲起来。直问道:“夫人怎么了?”猪肥玉只是哭,旁边地胆大王进言道:“大哥你也太薄情了些,你只知孝敬干爹,连夜不断催促蜂妖采花酿蜜,将成色好的蜜块大袋大袋的运到福威洞,供养干爹,用作吃人肉的佐料。大哥丝毫不怜惜自己家的妻子,还派她到福威洞送贡品。哪知返回路上遇着两个妖人,强行霸占,就要动手,嫂子眷恋大哥,岂能做出愧对之事?便要自尽,是我巡山路过,放了一口毒气,救下嫂子,才幸免于难。”
黄蜂怪闻言大怒,即教地胆大王照顾她,又令四级将紧催蜂妖速产三千罐蜜汁慰劳猪肥玉及地胆大王。可怜那些蜂妖小怪没日没夜的采花酿蜜,有的过度劳累而死,蝗、蝼、蚊、虻四级将并不同情,还棍棒加身,层层剥削。真是那:
黄蜂虽与蚁蚊飞,不类尖牙盗血肥。
至死维勤图采蜜,功成可有喘稍微?
复有诗赞曰:
无鼻无耳个不高,头若螺丝虎样袍。
额长两根勾触角,腹排三对蟹钳刀。
翅明金纸风前起,毒尾银针敌后操。
至死辛勤图采蜜,占与馋懒可酬劳?
且说黄蜂怪身披金战甲,手握刺梨叉急飞奔出来。此时空幻、沙婆已寻至妖洞。真是:仇人有缘天涯近,金钱无界世间低。他两家两眼对四珠,正好相遇了。黄蜂怪撞见一个侏儒野狖蓝眼猿,一个长鼻大耳露牙象。执叉骂道:“适才是你两个秃头妖怪对我夫人无礼么?”
沙婆指着黄蜂怪眼睛傻笑道:“蜜蜂的眼睛——突出来了。”空幻抢过话头道:“原来你就是养蜂人所饲养的蜂王,你不好好替人养家糊口,却跑到这里来认贼作父,号称狗屁黄蜂大王。”黄蜂怪道:“好你侏儒野狖,竟敢辱骂于我?”空幻唾沫横飞道:“骂你还是轻的,依我性子,就该把你打成粘液。好歹村里养你一场,你怎可昧了良心,干出伤天害理之事?”
黄蜂怪心虚嘴硬道:“本王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了?”象沙婆又抢过话茬道:“黄蜂小儿,你死到临头,还在嘴硬。你认了蛇鼠狼蝎为干爹,把村里人命送与他吃,心何忍之?那四个东西本是不周山风谷口的魔兽,真武大帝奉旨捉拿。四兽为求活命,私相贿赂王母,败德妇人吹了玉帝枕边风,竟然以为稀奇之宝,封为天宝珍禽,又名初天四宝。他四个吃人无厌,最是歹毒邪恶之辈。你好歹也是勤劳简朴的身子,如何要挨着这种人?”
黄蜂怪触角低垂,惊诧万分道:“不男不女的露牙象,你是何人?怎么知道他老人家的根基?”空幻跳到树上观他对战,独留沙婆与之对峙。只听沙婆道:“我的儿,你还不知道老娘的底细来,来来来,听我说,我:
开天辟地盘古时,不忍大地寂生迟。
弥留之际吐三气,神仙万物妖魔之。
东西天下神佛任,东旻五祖西四圣。
天庭初造谁做主,神权至此皆来问。
颛顼共工争为帝,一称仁德一无义。
本可力大胜颛顼,获绥宫女施奇技。
共工既败不称臣,三咒临终触山焚。
洪水猛兽人间泛,女娲圣人岂无闻。
炼石补天民无患,魔兽遗留到处窜。
伏羲三圣奏玉帝,收编魔兽吃官饭。
玉皇派下真武神,风谷口里绑妖人。
二十万只妖人兽,一同押赴入牢尘。
久历一元十二会,十万魔兽邪形废。
唯有四魔难进化,蛇鼠狼蝎正疯狂。
王母夜半来私访,甜言蜜语贿赂长。
特赦排名头前靠,玉皇昏聩不知道。
御封天宝禁杀害,横行无忌谁敢告?
祸害百姓罄难书,三叉岭人更无辜。
当年我也认贼爹,可喜如今归正途。
我之前身同此列,长年驯化魔已灭。
天庭用名不用能,无级无证都无业。
化身白象为坐骑,南华主人二为一。
凡心萌动思圣母,三生石上不分离。
玉皇动怒要凌迟,多亏佛祖早得知。
浴佛盆换主神灵,投胎义净做吾师。
一路南游百户村,四魔吃净百姓中。
生民涂炭长哭诉,天理昭彰自有公。
当时老娘为义女,助纣为虐多丰取。
更有风情难缱绻,急需男子来设许。
料应俗世无真爱,无妇之夫也难奈。
得知故主投民宿,夜半三更奔小路。
明火执仗抢亲来,心安理得把房入。
舍利尊者经点化,弃恶从善知后怕。
一路南游千里地,等闲风雨心为大。
老娘姓名万金沉,一经道破象豕仁。
手里扬起迅雷鞭,天昏地惨宇宙分。
路过土村闻苦泪,恶稔罪盈无可备。
劝你识相快悔罪,不然一鞭下去打你成残废。
黄蜂怪笑道:“我当是谁,原来你也是他老人家的干闺女,既如此,一家人不打一家人,请入洞叙旧。”沙婆还与他斗嘴,早气得空幻举杵在手,跳在空中,大喊一声:“贼怪看打!”黄蜂怪以叉架住,问一声:“你是何人?敢来打我?”空幻厉声叱咄道:“俄乃是百年前逼宫反天的通天太圣。”
那怪本不惧之,待空幻报出名号,真所谓人的名树的影,那怪听了,如雷贯耳,心里慌了神,被空幻照后背打了一杵,黄蜂怪被打爬下,站立不起。空幻除恶务尽,必不放过,要来置他死地。黄蜂怪将尾巴翘起,蹦出一丈多长,紧紧蛰在空幻右手背上。这一蛰,好似吃辣一般麻,又似炼胶一般疼,还似蚊咬一般痒。
你看他疼的丢了铁杵,甩着手背四处乱窜,急得用指甲抠,用口吮,用牙咬。打着滚直喊:“疼!疼!疼!”。那怪早已逃之夭夭,象沙婆背着他先回养蜂人家医治不提。
话说黄蜂怪被空幻打伤了背,心里有气。恰好撞着猪肥玉和地胆大王有不雅之举,不由得怒从心起,持刀大骂:“肥贱人,我黄蜂自纳了你,千辛万苦养着你。日吃千袋米,月空万亩粮。蜂蜜当养颜,一次三千罐。贱人你说,我何曾亏过你?你怎敢欺我真心,负我忠情?”又指着地胆大王说:“枉我以兄弟相称,何为兄弟?就是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