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当过多年县长的赵恺是记忆犹新,印象深刻。
经过李二海这几年的努力,县集中工业区竟然全部入驻了大大小小的工厂,成为全省最红火的县开发区。
为此,没少受省里表扬。
这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县里有钱了,啥事都好干了。大修了县城几条主干道,扩建了县中,新建了教师进修学校,已经开工了县老年活动中心,给县医院增添了几台大型检查设备……
所以,现在要是关停园区一些工厂,那不是心窝上剜肉吗?
但群众的利益一定要兼顾,这也是根本。
很显然,必须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脑壳疼。
李二海起身去拿茶叶,给自己重新泡一杯茶。
这事一向都是自己来,秘书出身的他,却从没有让秘书给自己泡过茶。
往杯子里放入一些苦丁,再倒入开水。
他自然地盯着茶杯,依然在思考着污染的问题。
当他看到茶杯底部的茶叶开始慢慢向上飘浮起来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灵感。
对呀,茶肯定是要喝的,但那个茶叶受不了开水的浸烫,开始从底部纷纷上逃,虽然没有解决问题,但它也是发生了位移了。
有办法了。
他找来胡元柳副县长,和他一起去虹雨厂,同时还带上了环保局长。
先是和虹雨厂的负责人进行了严肃而又不失和气的一番谈话。
“感谢你们虹雨厂多年来对我们县里工作的支持,更感谢你们为我们县财政做出了贡献,县里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们厂的各项工作。”
“现在有个情况,需要跟你们协商一下,也希望得到贵厂的支持和配合。”
“这两年,不断有你们厂周围群众反映贵厂的污染问题。经过我们专业部门的检测,情况是存在的,这个恐怕贵厂自己也是知情的。”
“你们也知道,现在国家抓得紧,环境治理工作已经提到了一个新高度。”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抓紧搞好环保设备,尽快让排放达到标准。”
“那边,我们去动员附近群众搬离你们厂区,重新安置他们。不过,这个费用是不是请你们来解决呢?”
虹雨洗涤用品厂这几年生产红红火火,利润丰厚。
污染的问题,他们也是不希望出现的。
无奈,上次从德国采购的降污设备还没有到,暂时还没有办法全面解决问题。
现在一听李二海的想法,竟然和他们不谋而合,厂长也就欣然接受。
这边说好了,再去说那边。
出得厂来,到了村部。
事先已经和当地村沟通过,让他们把虹雨厂附近那九户都找了来。
其中就有上次暗访时在围墙外边见到的那两位老农。
李二海他们一进屋,那两人就站起身,走过来和李二海握手。
“李县长,虽然您忙,但我们相信您会把我们的事放在心上的,这不,终于把您给等来了。”
看着淳朴的两位老人家,李二海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两位,我来迟了,对不起啊!”
“李县长这是哪里话,快请坐。”
“各位,今天我来和大家聊聊虹雨厂污染给大家造成困扰的问题。”
“李县长,我们也不是不讲理,只是那个味太大了,我们连窗户都不能开,实在是没办法呀,否则哪个会去上访呀。”
李二海扫视了一下村部会议室里的人,观察一下大家的表情。
显然还有几人情绪激动,嘴唇总是在动,看着要抢着说话的样子。
果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县长,平时我们都听说你是个好人,是个好官,我们自是佩服。不过,话说回来,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就事论事。我们祖祖辈辈住这儿,这个是事实,虹雨厂后来的,这也是事实,对吧?”
说话的是一个粗壮大汉,面色黝黑,典型的农村庄稼汉,他们空有一身力气,也只能土里刨食。
土地,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县里要建工业区,我们没有反对,是绝对支持的,当时要我们拿出土地来,我们也没有犹豫。”
壮汉说着,朝其他人看了看,显然是在找帮腔。
屋里就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是啊,是啊。”
还有一人嘀咕了一声:“其实当时给我们的地价补偿真是太少了。”
壮汉得到大家回应,底气更足了。
“李县长,作为一个祖辈生活在这里的人,让出了自己的部分土地,现在却被这个虹雨厂弄得民不聊生,听说您也去过现场,我们在附近的九家呼吸都困难了,成天不敢开门窗,这样还是人过的日子吗?您说呢?”
有两三个人开始壮着胆子大声喊起来。
“李县长,这个问题要是再不能解决,我们就要去市里、省里反映,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