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
顾飞舟神情平静了许多,双目死死盯住灯中摇曳的烛火,似乎在那里能够看见记忆中的故人。
“小野菜确实已经死了,她死在了我的怀里,是我亲手埋葬的……”说到这里,他又不受控制地滑落一行清泪。
“那方才那人,是妖?”
顾飞舟呆了半晌,道:“并不像啊……”
但不是妖,又能是什么呢?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并且那人还知道和顾飞舟在一起时的点滴?
苏天鹤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现在脑海中蹦出了另一件大事。
“糟了!光顾着你了,我得去找云玲和柳棉棉了!”
“她们也来益州了?”
“嗯,只不过,方才看戏时我们走散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们,却看见了你。”
“难道……”
“难道什么?”苏天鹤正要走出雅室,听顾飞舟欲言又止,回过头来。
“没什么。益州的事,我也不太清楚。”顾飞舟抱着头,又缩成了一团。
高适在一旁赶忙又去劝他:“顾郎君,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我带你去沐浴一番,换身衣服如何?”
“不必了,你嫌我臭,离我远些便好。”顾飞舟看也没看高适一眼,就好像他们并不熟识。
高适气极,开始大声数落起他来。无非是君子何以消沉至斯之类的话,顾飞舟听得烦了,便躺在席间,闭上眼睛。
出了酒楼,苏天鹤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他也不知该去哪里找云玲,只觉得眼下这繁华的益州城,其繁华中带有一种深不见底的诡异感。
月明星稀,各个坊市已然宵禁。他所处的富春坊中,却仍有人在酒楼里宴饮作乐,划拳声、唱曲声、行令声不绝于耳。
这富春坊在当时名气颇大,酒楼林立,被万国人士传为天下酒都,尤其是大唐国酒剑南烧春,便出自这个坊。可以说,益州一百二十坊,此坊商业最是繁华。
当今的圣人玄宗李隆基上位后,常对左右说自己想去益州富春坊喝酒赏灯,叶法善听闻后,便做法为圣人造梦,从梦中将李隆基带进了富春坊。
益州开市还有个有趣的规律——根据月份来开市——正月是灯市,二月是花市,三月蚕市,四月棉市,五月扇市,六月香市,七月宝市,九月药市,十月酒市,十一月梅市,十二月桃符市。如今正是十月,酒市正酣,故而在这一坊之地,允许他们通宵达旦地喝酒玩闹。
“哈哈哈哈!今日你们都去看戏了吗?”
“看了看了,今朝过会,各个戏班都大显身手,焉有不看之理!”
“你们最爱哪个戏班的角儿?”
“这个吗?虽说各有千秋,但那碧鸡坊的云玲,当真是个妙人!生得水灵灵、嫩兮兮,我见犹怜,哈哈哈哈!“
“你个老不羞,人家小娘子年不过二八,都能做你女儿了!”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