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眠不休地连着跑了一整天，云玲再也忍不住了，一股脑将本就不多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柳棉棉一脚踹开帘子，揪住苏天鹤后脖颈。

“喂，你是想颠死我们吗？”

若是别人，早被她提溜小猫一样提起来了，但苏天鹤定力远超凡人，动也没动，甚至都没肯回头看她一眼。

“赶路要紧。”他只是冷冷说了一句。

自从他知道了巨鹤罹难，这一路都是紧赶慢赶，恨不得朝发夕至。

据《万妖图》所示，妖患起处，乃是高昌国赤石山，那里经年不雨，天气热得大白腿如若不裹住头颅，眉毛便会烤糊。他那巨鹤，若真被拐到那里，怕是已经被烤熟分吃了。

顾飞舟这一路上，眼睛便没一刻不想往叶薇身上眇。虽说大部分时间都忍住了，但表情和动作却骗不了人。

终于，叶薇被他偷看地烦了，嗔道：“你总看我做甚？”

顾飞舟低下头，直言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男人女人？”

“当……当然是女人。”顾飞舟不知她为何这样问。

“我阿耶总说我生得像男人，我还道你把我当成你兄弟了，哈哈。”叶薇爽朗大笑。

顾飞舟皱眉不语，心里却直犯嘀咕：你明明生的一副小野菜的容貌，哪里像男人了。

云玲在一旁看出了什么，抿了抿嘴。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柳棉棉一掀开车帘，大声道：“顾飞舟，你来赶车！”

“你那苏郎君累了？好，我这就来。”顾飞舟和叶薇说了几句话，心情一时好了不少，故而也开起了柳棉棉的玩笑。

“他累个屁，要是再叫他赶车，怕是把咱们都赶到山沟沟底下去。”

顾飞舟出了轿子，这才发现苏天鹤不见了，扭头疑惑地看着柳棉棉。

“看我做什么，他说越快到达高昌越好，我便叫他自己先走一步了。”柳棉棉没好气地看着天，想来苏天鹤展开云上游的轻功，已然飞出了百八十里了。

顾飞舟只好接过缰绳，继续赶路。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不知怎的，他此刻力气倒是长了几分，一想到身后有个“小野菜”在，便像又回到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

就这样又走了半日，终于遇见一个驿站。

驿站中人不多，多是过往客商。未靠近时面色冷峻，接触人时又热情似火。

这里似是有个西域商队，一行不过十来人，竟拼了三张桌子吃酒。奇怪的是，他们并不像其他桌那样，放声交流，一个个板着脸，似是在警惕着什么即将到来的危机。

“店家，上三斤肉，三斤酒，八盘小菜。”柳棉棉一进门便大咧咧地吩咐，惹得满堂食客都看向她这边。

“好嘞！”店家应了一声，便去置办酒菜了。

几人刚一坐下，一名中年黑皮汉子便走了过来。

顾飞舟暗中摸了摸宝剑，面上不动声色。

“几位今晚可是要住下？”

“废话！我们赶了一整天路了，不住这里，住哪里？”

黑皮汉子恭敬地揖了下去，面露惭色：“某乃是本驿驿丞，不瞒小娘子，本驿无法留宿。”

“什么？”叶薇一下子站起来，“是有战报吗？”

“没有。”

“是有集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