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四叶草的味道 梦心溪 16781 字 12个月前

第八章蜡烛的光辉

天黑了,离草拖着沉重的箱子沿着蜿蜒盘曲的公路走着,夜逐渐安静下来,离草来到了山脚下,旁边一辆黑色的法拉第跑车像一阵风一样飞快的驶过,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半山腰上别致的的欧式别墅,黑夜中,那在白天中翠绿的一点白浓得有些化不开,只能看见一点微光在浓黑里闪烁。

“疏哥哥,如你所愿,我离开了!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如墨的夜色浸透了整座城市,街上的行人很少,空气中弥漫着寂寞的味道,仰望着漆黑的夜空,让离草感觉更加的寂寞,孤独像海浪一样一波一波的袭来,淹没了街道的一切,心开始隐隐作痛,空洞得疼痛、空洞得让人无法忍受。

手静静地扶上了胸口,离草喃喃地对自己说道:“从今往后你将是一个人了!这种感觉你要试着习惯。如果,如果不能习惯,麻木也是好的。今天,又将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小姐,你的手机响了!”一个路人见离草的手机响了好一会儿,好心的提醒到。

离草拿出手机,是陆瑜,拇指按了接听键。

“你丫的死到哪里去了?啊!怎么这会儿才开手机!手机都被我打爆了!你怎么就那么笨呢?啊?你居然这么晚了还一个人跑出来!要不是祝雅林打电话给我说他回来的路上好像看见你离开了夏家,现在我恐怕都还不知道,你白痴啊?那是什么破戒指……要走,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叫我来接你。”离草刚接通电话,陆瑜那边噼里啪啦的骂声就源源不断地从电话传来。

离草耳朵里充斥着陆瑜的责骂声,心里的某根弦被拨动了,像冬天里快要被冻死的小动物得到了春天阳光,眼眶顿时发热,鼻子发酸,喉咙堵得难受。

离草的泪水就这样忍不住的从眼眶里滑落,静静地沿着脸庞肆意的流淌,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眼泪再也无法控制,越流越急,泛滥成灾,似洪水冲垮了心底那道最牢固的防线。

她可以一个人孤独地那舔舐着那流血的伤口,默默地承受着那彻骨的锥心之痛,但却承受不了别人哪怕是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一个心疼的眼神、一句关心责骂的话,那会让她顷刻间变得脆弱不堪,所有的悲伤瞬间逆流,让她无法自已、溃不成军。

“虽说我心里一百个高兴你终于摆脱了夏家的魔掌……逃出了夏疏的五指山,但你也应该提早和我里应外合接应一下……快说,你在哪里?”

陆瑜在电话那端一阵炮轰,离草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往上翘,这女的,总有本事颠倒是非。“我在百货商场门口……”

谢谢你!陆瑜,谢谢!

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一个你?明明每次对人家都关心得要死,担心得要死,却偏偏还要对人家大吼大叫。

“陆瑜,有你真好!”离草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清晨,晨曦的阳光穿刺过厚重的云层透过那薄薄的蒙雾斜斜地照射在大地上,沐浴在晨曦中的别墅蒙上了一层神秘冷清的气息,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缭绕在浓郁葱翠的山林中,隐隐约约,若隐若现。

夏疏不知道站在离草的房间外已经有多长时间,手握在门柄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走了进去,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开,光线微暗。看着那空空荡荡的房间,夏疏的心竟也觉得空空的。昨晚,夏疏看着离草一步一步朝山脚走去,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没有让下人去追,装着自己不知道她走了,他原以为自己是毫不在意的。

“疏哥哥,你知道吗?你曾经在我心中明亮得如这展灯,即使你曾经对我的捉弄,我也把它当作一种宠溺的形式;即使杨千叶曾经有过你的孩子,我也自欺欺人的对自己说那只不过是一次无关紧要的过去;在晚会上,杨千叶故意打翻蛋糕,我知道杨家的颜面在你心中很重要,我不该打杨千叶那一巴掌,所以我道了歉。”

“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希望能得到你的赞同。只等找机会做好了等你回来吃,不管再晚!我爱得如此的小心翼翼!可在你看来,竟是如此的卑微啊!”

夏疏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间里,脑海里又回想起了昨晚离草说的话,那双充满悲伤的眼睛,闪烁着让人心碎的光芒,明亮得几乎透明的眸子里透露出的脆弱与绝望,心不由得一痛。

想起离草与夏雪对视时,那倔强不屈的样子,她说出那些话时若有若无淡淡的的笑容,她是决定放弃自己了吗?是自己亲手把她从自己身边推开了,一切都按照着自己的计划在进行,可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一丝的快乐?反而觉得心空落落得让人难受。

“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吗?林悠现在应该把她接回去了吧!”夏疏看着窗帘边上被斜缝里射进来的阳光映得通红的风铃自言自语道。

﹡﹡﹡

上课的时间过得似乎总是很快,下午放学后,离草和陆瑜便回到了她现在住的地方。

“离草,这什么东西啊?包装还挺有品位的,怎么都还没打开?”陆瑜边整理着离草的东西,当她看到一个精致的袋子时好奇地问道。

离草回过头看见陆瑜手里的东西,不禁愣住,自己走的时候特意精简那些东西,除了穿戴的衣物外,再无其它。自己不想让那些东西扰乱自己以后的生活,让它们就这样尘封在过去是对自己最好的。

离草忍不住又想到了那个她喜爱的风铃,自己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带出来。而祝雅林送的礼物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自己打包进了行李箱。

“离草,先找到地方再搬出去,好不好?”陆瑜拉着离草的行李箱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哥哥长年住在公司,这么大的房子自己一个人住,没办法,佣人都被自己吓跑了,现在要打扫房间都得靠自己亲自动手。离草完全可以就住在这里,但她却固执的一心想搬出去。

“那好,等我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再搬出去!”离草看着陆瑜的拉着自己箱子的手笑了笑说道,她又没有说现在就走。她知道,陆瑜这样说是因为尊重自己,在自己面前,她从来就没有因为有钱摆现过大小姐的样子,阔气的说给你钱用什么之类的话,不过她现在是真的面临着很多问题啊!也许她在课后的时间里必须要找一份工作了。

“汪汪……咕咕……汪汪……”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在门缝卡住了,头从门外向里面无辜地探望着,疼得汪汪直叫,可怜兮兮地看着陆瑜。陆瑜看着卡在门缝里的小爱,放下手中的东西,把门完全打开,小爱重获自由,欢快地甩着尾巴伸出舌头呼哧呼哧的围着陆瑜打圈,毛茸茸的像一个雪白的线团在陆瑜脚下绕来绕去,晃得陆瑜头有些晕。

“呕……呃……”陆瑜突然间恶心得十分难受,脸色有些苍白地朝洗手间跑去。

“呕……呕……”陆瑜扶着水槽干呕着。

离草有些担心地看着陆瑜,见她稍微舒坦了一点,从旁边拿了张毛巾递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过来。

“陆瑜,你这是怎么了?”离草把水递给陆瑜,有些担忧地问道。

陆瑜喝了口水,漱了漱口,用毛巾擦了擦,看着一脸凝重的离草,笑着说道:“没事!可能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公司那边出了点事,哥哥又恰好不在这边,可能这段时间都不会去学校了。”

陆瑜有些疲惫地走到客厅,然后斜靠在沙发上,接过离草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过来的话梅,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舌尖瞬间传来一股酸酸甜甜的清凉感,顿时感觉舒服不少。她没有告诉离草,她的哥哥正是因为这边出了事,才没有在这边。

“陆瑜,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看一下吧!”相对于陆瑜一脸轻松的样子,离草的心变得更加沉重。陆瑜一向把公司里的事交给他哥哥的。

陆家的长子,陆寒宇,她在夏家的时候有听夏伯伯提过,也是商界十分难得的后起之秀,在所有人都不看好陆氏,认为陆家会马上宣告破产的时候,是那个人创下了又一个商业奇迹,与当时祝氏集团被众人看好,刚刚崭露头角才16岁的祝雅林和夏氏集团一直在背后操作的神秘少爷并称“商业传奇三绝”。

离草见陆瑜没有回答,离草叹了口气,心想只有自己找个机会了,见小爱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心下估计它恐怕是饿坏了,便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罐肉干出来。

小爱见此,顿时喜不胜收的屁颠屁颠的飞快地跑了过来,离草打开盖子放在小爱面前,细心的为它把大片的肉撕碎,看着小爱大口大口地吃着,宠溺地摸了摸它的头,心道:“跟了陆瑜这样的主人,估计你这后半辈子都要在挨饿中度过了!”

“离草,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陆瑜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喂着小爱食物的离草,闭着眼睛幽幽地问道。

“好。”离草答应道,陆瑜有些感伤的声音让离草不禁抬头看了看她,看着陆瑜斜靠在沙发上假寐,离草压下了心底的疑问,起身回房拿了毛毯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翌日,中午。

清冷的阳光星星点点地洒在小路两旁几朵渐次凋零的花上,孤寂的坟场,沉沉的暮气围绕在四周,天空仿佛笼罩了一层厚厚的戾气,让人感觉有些压抑,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气让人感到有些阴霾。

风吹在脸上有些生疼,离草跟着陆瑜走进了一片墓地,来到了一座墓碑前。

离草见陆瑜慢慢地蹲下身,这应该是陆瑜的父亲吧!她可以感受到陆瑜的伤心和隐忍。离草看着眼前的石碑,没有碑文,没有墓碑的图片,没有,什么都没有,心中没缘由的感到十分悲凉。

陆瑜跪在地上轻轻地抚摸着石碑的边缘,仿佛这是这世上她最珍贵的东西。

“离草,你知道么?我爸爸在下葬的时候只有我一人,可能是因为爸爸从小就很宠我的原因吧!我记得直到下葬时爸爸的眼睛都还没有合上,我记得那是个阴雨绵绵的下午,爸爸在等我,他希望可以看我最后一眼。你不知道爸爸在生前是个多么风光的人物,可死后竟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他。”陆瑜淡淡地陈述着,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深入骨髓的哀伤,淡淡的像是在述说一段别人的经历,那声音悠远而绵长。

“离草,你知道么,我爸爸这一辈子没有输过,如果非要说他输了,那也是他输给了他自己,他不应该救那个女人,那个该死的女人!”

离草感受到陆瑜的悲伤,她知道这一刻她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言语在很多时候都是最苍白无力的东西。离草走上前去,扶着陆瑜的双肩蹲下,她知道这一刻她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尽情地释放她内心的悲伤,她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微微的轻颤。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不会让自己或别人轻易去触碰的角落,只因那个角落太脆弱、太容易受伤或太柔软。怕别人触及的时候,会让自己痛彻心扉、无法承受。怕自己每次触碰到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眷恋、流连,然后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它或许是悲伤的、或许是喜悦的,但总是让我们忍不住的要把它藏起来,在人静独处时再拿出来一个人细细的咀嚼、回味。

“瑜儿!”一声有些哽咽、极为隐忍的声音传来。

离草闻声转过头来,她能感觉陆瑜随着那声“瑜儿”全身瞬间变得僵硬,一位长发披肩,长相美丽,看上去温柔和蔼,身穿浅黑色的长裙,全身散发出高贵的女子满脸泪水地看着陆瑜,她的右手捂着嘴,仿佛喊出那声“瑜儿”令她自己都有些错愕。

离草顺着视线向后面看去,祝雅林?竟是祝雅林!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手中抱着一束鲜花。

离草百思不得其解,显然他们今天是来祭拜陆先生的。

祝雅林看见离草看向自己,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可能是看见了离草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唇瓣一张一合无声的向她说着什么。

离草读懂了祝雅林的唇语,他是在告诉自己前面那位女子是他的母亲。

“滚!谁让你来这里来的!”陆瑜从地上腾的站起来,险些跌倒,指着对那个泪流满面的女子吼道。

“滚—滚……祝雅林带着你那高贵的母亲给我滚,立刻!”陆瑜走到祝雅林面前,撒泼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鲜花扔在地上,仿佛还是不解气似的,又在上面狠狠地踩了几脚,指着那个泣不成声女子吼道。

“瑜儿,你不要这……”

“滚!我讨厌看到你,我恨你!”陆瑜咆哮地打断了她的话。

祝雅林上前扶着母亲的双肩,女子转身忍不住哭倒在祝雅林怀里,嘤嘤地抽泣出声。

“听到没有,我叫你滚,我不想看见你,我真为我爸爸感到悲哀!你有什么好?值得他那样为你牺牲!为什么死的那人不是你!”

“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住口!陆瑜,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谁是谁非又有谁能说得清楚!你这样一直耿耿于怀,除了让母亲徒增伤心外,对大家还有什么好处?”祝雅林看着母亲在自己怀中泣不成声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陆瑜的话,扶着母亲慢慢向来时的路走去。

“祝雅林!你又知道什么?你不是我,你又怎么会了解我的感受!我可怜你,我至少可以对那个女人表露出我真实的恨意,而你却永远不敢!”陆瑜朝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吼道。

离草惊讶万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祝雅林居然会是陆瑜同母异父的哥哥。猛然间想到上次在商品拍卖会上祝雅林邀请自己为疏哥哥选礼物时,陆瑜讥讽夏雪的那番话。当时,她只当是陆瑜因为保护自己太过心切,没想到却是因为陆瑜讨厌她母亲借此来嘲讽祝雅林的关系。

“陆瑜,他们都走远了。”离草小心地看着陆瑜的神情,上前拉着她的手轻轻地说道,她从来没有看到陆瑜像今天这般如此的失控、歇斯底里般的嘶吼过,她不知道陆瑜到底经历过什么?

在人前她总是表现得放荡不羁、飞扬跋扈得不可一世,她是陆氏集团的二小姐,身边讨好她的人自是数不胜数,可她总是对他们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外人只道她是一个被宠坏的刁蛮千金。一个仗着家里面的有钱有势就天不怕地不怕,整天无所事事,横行无惧的野蛮女,但是她知道那只是陆瑜给人的假象,在那放荡不羁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比谁都看得更透彻的心?

看着陆瑜久久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离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陆瑜其实是舍不得的那样对待那个女人的吧!

她毕竟是她的母亲,可她们似乎都早已习惯了用一层厚厚的外壳把自己严实地包裹起来,再肆无忌惮地去进攻那些我们自认为伤害了我们的人,以为那样就可以让我们不再受伤,谁知那冰冷坚硬的外壳在刺痛别人的时候也冰冻了自己的心。

“离草,那个女人就这样走了吗?她怎么就这样走了!”陆瑜看着他们离去消失的方向喃喃地问着离草。

那轻轻的询问声让离草心有些抽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此刻自己是不能完全体会陆瑜的心情的,有些情感唯有亲身经历,置身体会后才能道出其中丝丝缕缕的滋味、点点滴滴的味道,作为局外人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她不明白陆瑜对她母亲究竟存在怎样的情感,是爱?是恨?又或者是两者皆有吧!

离草替陆瑜轻轻擦掉眼角的泪水,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既然舍不得她走,又何必说那样的话逼走她呢?”这世上,恐怕没有哪一个母亲能承受得了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的仇恨,更别是自己的孩子诅咒自己去死,看着地上被陆瑜踩碎后的片片花瓣,陆瑜在伤害她母亲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伤害她自己。

从墓地回来的路上,离草接到优丽从学校打来的电话,说校长大人发话,让她迅速赶到学校去。

离草挂断电话后,心下有些不安,她似乎可以想象出优丽火急火燎地打电话给自己的样子,偷偷地瞄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陆瑜,有些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呆着,也不知道学校那边出了什么事,优丽那么急着要让自己过去,15分钟内赶到那根本就不可能。

离草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要不要下车去等公交,没想到陆瑜脚下一个刹车,然后急转弯向迅速朝学校的方向开去。

“我陪你去!”陆瑜听完电话眉头微蹙地说道。

车缓缓地向前驶去,忽然“绷”的一声。

“碰!”车胎像个被扎破的皮球,发出一声巨响后就慢慢的泄了气。

“怎么回事?”陆瑜问道。

“爆胎了?爆胎了!”离草顿时满脸黑线,脑袋里瞬间蹦出了这几个字。这也太倒霉了吧!由于惯性的作用,离草和陆瑜的身子都忍不住向前倾去,离草使劲往后稳住身子。

陆瑜一个急刹车,车在路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终于有惊无险地停了下来,这时离草不禁暗自庆幸,还好她们还没有上高速公路,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陆瑜粗鲁的推开车门,跑到车前察看。

“我靠!这什么破马路!哪里来的钉子扎坏了本小姐宝马的蹄子!”陆瑜两手叉腰,气愤的一脚揣在车胎上,出口骂道。

听到陆瑜的骂声,离草的嘴角有些忍不住的微微上翘,呵!恢复本性了,看来那女的是没什么事了。

“嘀—嘀—”后面来的一辆货车使劲地按着喇叭。

陆瑜有些受不了那刺耳的声音,用左手捂着那只正在被严重荼毒的耳朵,十分不耐烦地回头朝着那司机吼道:

“我靠!你急什么急?没看见你姑奶奶的车出了故障么?”

那司机见陆瑜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顿时无语,陆瑜等那声音消停后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连串电话号码。

“……”

“离草,下车!”陆瑜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了电话,敲着车窗,示意离草下来。

“祝雅林的车马上就会过来,他刚好也要去学校,你就搭他的顺风车过去吧!这荒郊野外的,也不好打车,我在这里等公司里的司机来了再走。”陆瑜刚说完,祝雅林的车就从对面的马路驶来了。

离草看了看陆瑜,再看了看表,现在也只好先这样了,跑到对面的马路朝陆瑜招了招手,示意她走了。祝雅林见离草过来,便下车很绅士的为她打开了车门。

离草坐在祝雅林旁边,顿时感到有几分沉闷与尴尬,她没有想到祝雅林的母亲与夏雪也在车上。回想起在墓地的那一幕,离草不由得向祝母看去,这下离草的视线与一直在暗暗打量着她的祝母恰好相撞,离草有些不好意思的慌忙地打了声招呼。

“伯母好!”

祝母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问道:“你叫离草。”

离草微愣,她没有想到祝母居然会知道自己,这让她有些诧异。

“上次在夏家的晚会上我见过你。”祝母好像看穿了离草的想法,微笑着解释道。

听到祝母提到那次晚会,离草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不必不好意思,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女孩子。”祝母看出了离草的窘迫,出言道。

“谢谢伯母夸奖!”离草有些客气道,心里不由得苦笑,那天晚会貌似是自己犯了错,还不道歉吧!她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一路上,离草就和祝母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其实,离草心里很清楚,祝母说什么欣赏自己的,喜欢自己什么的,说穿了就是在笼络自己,这其中大部分恐怕都是因为陆瑜的原因。

可这一切在旁边的夏雪看来,这完全又是另一回事,离草当时不知道这趟顺风车的价格竟昂贵得险些让她负担不起。

车子很快的上了高速公路来到了市中心,离草原以为祝雅林会把祝母送回家后再去学校,心想估计等他们赶到学校都已经放学了,心下有些着急。

“雅林,把车停到彩蝶轩门口就好,我与你夏伯母约好了在那儿见面。”

祝母亲切地拉起夏雪的手,轻轻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雪儿,今天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母女两了,不但让你跟着我绕了一大圈子,还让你妈妈等我。”

“伯母不要这样说,雪儿很高兴有机会能与您在一起,希望伯母不觉得雪儿烦人就好!”夏雪反握住祝母的手笑着回答道。

看着她们离去后,车子重新缓缓的启动,向学校驶去。

离草看着窗外渐次倒退、变得模糊的景物和映在车窗上的影子,回想起夏雪临走时转身那有意无意的一瞥,心里闷闷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面对夏雪她似乎总会感到很压抑,她们之间熟悉而陌生,虽然从小在一个屋檐下长大,却处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离草知道夏雪从小就不喜欢自己,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讨厌。刚才那一眼,让她又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可能是因为夏叔叔的关系,从小,夏雪似乎总是害怕自己会抢走夏叔叔对她的爱,总是处处防备、针对自己。

离草心中酸涩,笑了笑,只是夏雪不明白,一位父亲对女儿的爱是任何人都无法抢走的。爱,它不是你盛放在华丽冰冷器皿里的液体,一旦流出就不再完整。

现在,她又似乎在担心害怕祝雅林会被自己怎么样。只是她还是不明白,爱,它不是你拥有的一件私人物品,在你不小心转身的时候就能够被别人偷偷拿走。

车内随着祝母和夏雪的离开突然变得很安静,祝雅林静静地看着后视镜里离草微愣的样子,离草那充满酸涩的微笑落入了他的眼底,不禁觉得有些刺眼,那个小时候骄傲得像只孔雀的她,曾几何时在她脸上开始出现了这样的微笑。

她的母亲呢?她那个美丽的母亲又怎么会舍得让她最宝贝的女儿受到一丝伤害,记忆在回放,仿佛又回到了在那个医院的一个角落。

“表哥,表哥!这下你抓不到我了吧?”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小女孩站在假山上得意地对着远处的祝雅林喊道。

“子语!”祝雅林赶紧丢下手中的东西跑过去,这表妹实在太顽皮了,自己一个不注意,一眨眼的功夫就爬到假山上去了。

“子语乖,哥哥在下面接住你,慢慢下来好不好?”祝雅林跑到假山下看着表妹,害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下来,看着那3米多高的假山,好脾气的耐心地哄道。

“不!离草也在这上面,你怎么不叫她下去。”子语气呼呼地说道,又往上面继续爬了爬。

“离草,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子语惊呼。

看着表妹那又蹦又跳的样子,祝雅林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回想起妈妈的再三嘱咐,心更是吓得砰砰乱跳。

离草不情愿的抽回手,听到子语的欢呼声,蹲下身小心地攀着假山的缝隙准备下去,爬上来容易爬下去就难了,离草的手被生硬的石头硌得生疼,脚晃了大半天才找到了一块合适的落脚点,好不容易脚下刚踩稳,还没来得及放手,头上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袭来,离草顿时重心不稳,同子语一起从假山上滚落了下来。

“啊—哥哥!”离草和子语害怕得尖叫出声。

“子语!”祝雅林脸色苍白惊叫道。

“王医生!王医生!”祝雅林一把抱起流血不止,陷入昏迷的子语大声地呼喊着医生,都怪自己,全都怪自己,是自己太大意了。

离草被摔得头昏眼花,感觉全身都疼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膝盖被硌破了一条口,摸了摸有些擦伤的脸颊,看着祝雅林抱着子语匆忙的离去,剩下自己一人在这里,对着消失的背影委屈的大哭起来,“妈妈!呜—呜,妈妈!”

“离草!”林暖远远听到离草的哭声就急急忙的从病房跑出来。

“宝贝!这是怎么了?”林暖心疼地从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轻轻地拍掉她身上的尘土。旁边一位护士小姐见状急忙地跑过来,慌忙地解释道:“对不起林小姐,我看见离草刚才和小朋友玩得正开心,就离开了一会儿,没有想到她会从假山上摔下来了。”

“那个小孩子好像患有先天性学友病,刚才可能失血过多,现在正在抢救中。”处理完离草的伤口,林暖回想起那个护士说的话,心下有些不放心那个小孩子,就带着女儿来到了病房外面。

“王医生!血库中已经没有R-H阴性的血液!现在正在寻找中!”护士小姐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焦急地说道。

“病人情况危急,再得不到血源,恐怕……”

“R-H阴性。”林暖牵着离草的手微微一抖,这种血型极为罕见。

祝雅林的母亲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便立即赶来了过来,听到医生的话不禁脚下一个踉跄,祝雅林赶忙上前扶住母亲。

“啪!”祝母推开祝雅林的搀扶,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祝雅林的嘴角马上流下了几许血丝,顾不得擦掉,祝雅林低着头道,“对不起!母亲。”

“我走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表妹体质特殊,千万不能受伤,不能受伤。”祝母眼中含泪,心痛地说道:“如果她有个什么,你让我怎么跟你死去的小姨交待!”

“请问家属中,有没有与病人相符的血型?”护士小姐打开门向祝母急切的询问道。

祝母摇了摇头,面如死灰,她不会忘记上次子语不小心摔倒后,为找到合适血源,翻遍几家医院的场景。

“病人必须要及时进行输血!”病房内心电图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医院中有没有谁是这种血型的?”王医生看着众人问道。

“对了,我记得上次离草生病时测她血型就是R-H阴性!”旁边一位护士小姐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惊喜地看着众人。

众人心下一宽。

“林小姐,你是否同意……”

“我不同意,我女儿的身体不适合献血!”林暖打断了护士小姐的话,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抬起头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

众人心里一紧,都很不能理解。

离草见众人都有些愤怒地看着自己的妈妈,不由得紧紧地攥住了林暖的手,小声害怕地喊道:“妈妈!”

“林小姐,你是否可以再考虑一下!”祝母来到林暖面前,哭泣着乞求道。

“只要你愿意挽救子语的生命,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求求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祝母几乎要跪在林暖面前。

林暖不忍,她的心情自己又何尝不能理解。

“我的血型符合,抽我的吧!”林暖缓缓地说道。

“可林小姐,你的身体不适合。”

“不用再说了,抓紧时间。”林暖看了看床上昏迷的孩子,再看了看自己的孩子,心中叹道:“这世上恐怕没有比她更自私的母亲了!”

“……”

祝雅林看着林离草心下有些黯然,“离草,那些东西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

祝雅林有些怔忡地看着反射在玻璃窗上的女孩子,回想起在机场里,她向自己高高举起奖杯时那纯粹得毫无杂质的笑容,那时,他不知道她原来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小时候和她在一起的场景已深深地烙印在他心里,定格在记忆最深处。

静谧的空气在车内慢慢的流动,静静地流淌在他们周围。

“离草?”祝雅林开着车不由得轻唤出声,离草有些迷茫地转过头怔怔地看着祝雅林。

“我送的东西还喜欢吗?”祝雅林右手执着方向盘,左手握拳有些不自在的放在嘴角处轻咳,他的心在期盼,该死!见鬼了,他居然有丝紧张。

“嗯?”离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还喜欢吗?”那是我亲手为你做的礼物,看着它,你有没有联想到什么,或者想起什么。

离草看着祝雅林期待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低着头在脑海里使劲地搜索着,礼物?猛然间才想起,他指的是什么东西。心在犹豫,她要怎么说,她都还没有打开看过,她原本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还给他的,抬头忽地对上祝雅林有些急切的眼神,离草忙道:

“很喜欢,谢谢雅林学长。”离草有些不敢直视祝雅林的眼睛,眼睛看向别处,怕泄露自己内心那莫名的不安。

“嘎—”祝雅林脚下一个急刹车,车稳稳地停在了鸿远学院外面的树荫大道下。

离草不解,她能感觉出祝雅林在生气,抬起头,有些意外的落入了一双充满愤怒的眸子里,还没等离草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强势的压力震慑得无法动弹,祝雅林双手将离草抵在自己和车座的靠背之间,扣住了离草的后脑勺,迫使离草不得不直视着他自己。

“你—骗—人!”祝雅林看着离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顿道。这该死的女人,她是不是又把它扔掉了,祝雅林一想到离草毫不在意的就把自己送的东西扔掉了,心不受控制的又紧紧地纠结在一起,用力地抽搐着,让绞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为做那个礼物他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和心血,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离草怔住,她不明白祝雅林眼底那浓浓的久久弥漫不开的受伤从何而来,难到仅仅就是因为自己不喜欢他送的礼物?离草迷惑了,心微乱,伸出手挣扎着想推开祝雅林,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她无端的感到紧张,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甚至大脑都无法正常的思考。

她就这么厌恶自己的靠近吗?祝雅林眼神由愤怒转化为受伤,瞬间又由受伤转化为更强的愤怒。

祝雅林的脸在离草面前放大。

“唔—唔—”

离草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祝雅林居然吻自己!

他怎么可以!

痛,祝雅林粗鲁地撬开了离草的唇齿,咬破了离草的唇瓣,不似情人与情人之间温柔细致的缠绵,离草的唇齿间充斥铁锈的味道,血腥的味道弥漫在鼻息间,祝雅林仿佛一头受伤的狮子,肆意地蹂躏着离草的唇瓣,狂乱的啃噬着,似要以此来表达他的愤怒,他的不甘,要狠狠的报复她一般。

粗重的喘息声喷洒在离草的脸上。

“痛—痛—”这是离草现在唯一的感觉,努力地平息着内心那不断窜起的怒火,离草用眼睛直直地瞪着眼前的人。

“对不起!”

“对不起!”看着离草那双怒视着自己的大眼睛,祝雅林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快速地松开了钳制离草的手,仿佛有些不敢直视眼前的人,把头撇到一边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懊悔地出声道。

今天,他失控了。该死!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离草没有错过祝雅林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与自责,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闪过了一些零碎的片段,头很痛,痛得让离草仿佛要马上昏厥过去,恍惚间,离草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男孩子,他慌乱地抱着一个女孩子离去的画面。

那画面仿佛幻觉一般,一闪即逝,离草甩了甩头,想甩掉那让她难以承受的痛楚,她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不理会祝雅林的道歉,用手抹掉嘴角的血迹,离草打开车门向外走去。

离草转身朝校门口走去,突然间,蜂拥的而至的人流如潮汐般向她涌来,顷刻间把她包围在中间。

“咔嚓!”

“咔嚓!”

“……”

刺眼的闪光让离草反射性的用手挡住了眼睛,离草还没有来得及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人群,记者们争先恐后的发问声就接踵而至。

“你就是林离草小姐!”一个记者陈述道。

“林小姐,传闻中你的母亲就是当年夏氏集团旗下轰动一时的著名设计师—林暖,不知可否属实?”

“林小姐,传闻中你的母亲与夏氏集团现任老总曾有暧昧关系,不知可有此事?”

“林小姐,听说你是夏家女佣?”

“那林小姐能否透露一下自己的身世?”

“林小姐,有传闻你是夏家的私生女,不知是否纯属谣言?”

“林小姐,那你是否需要拿起法律的武器来维护本应该属于你的一切?”

“有传闻曾经在夏氏集团轰动一时的设计原稿,林小姐现在却拥有实物,可否属实?”

“林小姐……”

“杨小姐声称见过……”

离草被记者相互推攘着,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紧闭的双唇有些红肿,那铺天盖地的问题瞬间把她淹没,身下的脚步微乱,脸色有些苍白,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透明的虫子,正在被他们一点点的肢解、解剖,竟有几分恶心。

离草心中冷笑,一夜之间自己到在T市到成名人了,夏氏与杨氏关她什么事?为什么她们就不能放过自己!

她想忘记,只想要平静一点的生活,他们为什么就一定要把她推到风尖浪口上,她并不亏欠他们夏家什么,离草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想以此来缓解一下心中不断翻滚的气息,毫无预料的那头火红色的头发又一次闯进了离草的脑海,离草蓦地重重地睁开眼睛,说好的,她要试着忘记的。

离草不理那些记者含沙射影的话语,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在人群推攘中艰难地向前走去。

随着他们更加犀利、越发尖锐的问题,离草的思绪情不自禁的延伸至那记忆的最深处,站在在那深处空白的地方,她竟然有些想逃遁,逃离开这些莫名其妙的追问,逃离开这些快让她窒息的人群。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林小姐,请你回答!”

如果林离草真的就是夏木易的私生女,那么社会舆论的力量将是现在夏氏集团面临的最大威胁。这则新闻牵涉到的一系列问题将足以改变T市的整个上流社会。

“请你回答!我们会为你伸张正义!”

“林小姐,请你回答!公众有权知道真相!”

离草从来没有觉得人群竟可以如此的可怕,为了达到某些目的,它可以穿着正义的外袍义正辞严地说自己是为了大众;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它可以用真诚的旗帜作为遮羞布,慷慨激昂的去索取。

脚早已被踩得麻木,满目都是那些记者无休止地喋喋不休的嘴唇,耳朵里听到的都是那些她一直埋藏在心里不想去触碰的话题。逃不开,走不掉,此刻,她感到真的很无力。难道优丽让自己来学校就是因为这些记者吗?

头又开始疼痛起来,她不知道这无休止的审问到底何时才可以停止。

﹡﹡﹡

优丽在学校后门口来回地等着离草。她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看表了,但还没有看见离草的身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向对学生温和可亲的小杨太太在点完名时,因为离草的缺席当着全班同学大发雷霆,然后对自己那怪怪的态度。

嗯,好吧!她承认她确实是不应该为了获取那一点点蝇头小利的学分而欺骗她,但她生气的后果也太严重了点吧!搞得她直到现在,心都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回想起了今天早上小杨太的课来。

“丁玲玲—丁玲玲”

“嘘—”

“杨太太来了,大家安静点!严肃点。”坐在门边的一位同学伸出手向大家示意道。

听到这话,教室里果然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对对,就是要这样,要不小老太太看到咱们又要伤心流泪了!”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同学煞有介事的点头附和道。

瞬间安静下来的教室,只听到外面走廊上不知那小杨老太太究竟有几寸的高跟鞋与地板相击发出的节奏声。

“咔—嗒”

“咔—嗒”

说到这杨教授,也算是一个“奇人”,实在有趣,一位都快接近六十岁的老人了,还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颇有一副“谁敢与吾争锋”的架势,学校里的女学生对她那太过年轻的打扮都不由得汗颜。

更要命的她是对学生采取的教育方式奇特得令人大跌眼镜,当你犯了错后,不是接受她的惩罚,而是承受她的眼泪攻势,想想一个都快六十、足以做你奶奶的老人在你面前你耷拉着脑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画面,实在让人有些难以忍受。

果真是人老心不老啊,奇人一个,学校里的一枚开兴果,总能够“与时俱进”。

同学们个个眼中带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知道刚才同学说什么要安静点、严肃点,免得让小太太伤心流泪的话,哪有几分认真的成分在里面,也不过是相互打趣罢了!一想到刚才那同学一本正经点头示意的样子,同学们都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老太太刚一进教室,同学们顿感眼前像晃过一只罕见的蝙蝠侠,只见老太太脚蹬橙色高跟毛绒皮靴,身穿红玫瑰色长裙,外搭橙色真丝尼龙加宽披肩,这一身惹眼的少女装打扮配在她身上,那叫一个稀罕。

“同学们,这节课我们来体会一下色彩的搭配。同学们先观察一下老师今天穿的衣服,我先点名。”说这话时杨老太太像只骄傲的凤凰般抖了抖全身,展了展她的“翅膀”。

同学们一个个在心里憋笑,感觉头顶上的乌鸦是一阵一阵的飞过,又碍于杨太太的面子问题只能拼命忍住!大师不愧为大师,就是不一样,特别是服装设计的大师,敢于冲破世俗的眼光,够大胆,够时尚!

相对于其它同学闷笑憋屈的神情,优丽的心情就显得很郁闷了,怎么今天离草还没有来,要逃课也要有点选择性好不好?要是小老太太抽点到离草的名字可怎么办?

“林离草!”杨老太太随意的坐在讲台上,左手持一张名单,右手拿了一支笔,悠闲的叫道,任由同学们看着她的衣服相互小声评论。

“红色调和橙色调往往让人联想到异国风情,如果将橙色调的饱和度退去许多,在深暖棕色的映衬下,紫红色和红色搭配时会显得更加有生命力……”

“再看看那披肩,精妙的镂空装饰手法,让优雅、简洁和现代感油然而生。”

优丽在心中哀嚎,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到!”优丽把左手高高的举起,右手捏着鼻子学着离草的声音答到。心里有点发虚,故意装作不经意间把头撇到一边,不让老太太看到自己的脸,希望能蒙混过关。

优丽见小老太太走下讲台,暗自松了口气,她知道通常情况,接下来就是小老太太对她的衣服横飞唾沫的时间了。

“优丽!”杨太太带着点冷哼叫道,或许是有点生气的原因,两边的鼻翼一鼓一鼓的。

优丽听到老太太的声音,心里暗叫不妙,觉得脸上有点发热,快速的悄悄的把手收回,这次自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只见老太太把笔一扔,随手拿起旁边的书朝讲桌上狠狠一拍,顿时全班鸦雀无声、同学面面相觑,不明白一向平和的老师为何突然之间发这么大火。他们哪里知道,杨太太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给学校外面的人看的罢了。

优丽心下一抖,估计自己多半是被发现了,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在小老太的课上,离草的位置是被设在第一排的,由于小老太对她特殊的待遇,每堂课都要让离草根据她当次课的讲述,设计一个最简单的款式。失误啊!失误,悔恨中。

“你居然包庇林离草逃课!”

“给我回去写份检讨!”小杨太太厉声道。

优丽委屈地撇了撇嘴,点了点头,“好的,老师!”以前你遇到这种情况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下课时间,优丽拿起书包正准备闪人。

“优丽同学,随我来一下。”小老太叫住了刚要踏出门口的优丽。

优丽转身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是,老师!”

优丽站在小老太后面,双手有些不自然的绞在一起,心里不禁苦恼,“小老太,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不就冒名顶替了一下而已,你至于这样么?”

“老师,找我什么事啊?”优丽见小老太不发话,就这样干耗着,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小太太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笑了笑道,“你不必紧张,今天离草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来上课?在班上就你和她走得比较近,我叫你过来是想让你通知她今天务必到学校来一下。”

优丽心下骇然,杨校长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兢兢业业了,一个学生没来上课,居然还特意让我来通知!

“哦!差点忘了告诉你,让她来学校的时候记得走后门。”小老太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身对优丽补充道。

“嗯?”优丽满脸问号的看着小老太太婀娜多姿的向远处走去。

经老太太这么一闹,很快学校的校报专栏上就贴出—为整校风“杨校长杀鸡儆猴”为一学生缺席,大发雷霆。

优丽听到过路的同学说学校前门突然出现了好多记者,想起小老太说的话,飞速的跑到了前门。看见离草被一大群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不是让她走后门嘛!心下暗暗着急,却无计可施。

记者们见在林离草这边得不到任何想要的信息,一位眼尖的记者看见祝雅林正朝校门走来,便迅速的都向祝雅林跑去,他们深知祝家新闻的值丝毫不比夏家的少。

祝雅林拔开不断向自己涌来的人群,来到了离草身边。

他记得,她对自己说过她是坚强的,可他知道她其实是最脆弱的。

他已派人去查证关于她过去的一切,很快他就会知道。他本应该袖手旁观的,那些记者一直在逼问她的问题,无论她的回答是什么,这本是打击夏家最好的方法,可他不忍心,看着她孤独的站在人群中,淡定得看不出表情的样子,强撑着她那所谓的坚强,他会心痛。

祝雅林紧紧地抓着离草的手拨开涌上来的人群朝车上走去。这一刻,他心中有一个信念萌生,此生,他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祝雅林紧紧地握着离草的手,他走前,离草走后,挡开了一波又一波涌来的记者,冷漠地扫了一眼再次围攻过来的人群,眼神里透出薄怒,很显然这些记者中有一部分是被人雇佣来专程闹事的,他们趁乱伪装成记者,在其中巧妙的推波助澜。

记者们见可能有机会挖去有价值的新闻,哪能轻易放过,要知道在平日里想要亲自采访祝雅林这种人物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个个都争先的挤到前面把麦克风递到他嘴边。

“祝少爷,请问你与林小姐是什么关系?”

“祝公子,你刚回国不久,能否畅谈一下你在国外的发展状况?”

“祝少爷,传闻祝家与夏家素来不和,但听闻您与夏家千金却有望成‘秦晋之好’不知可有此事?”

“祝少爷……”

祝雅林怕拥挤的人群会伤害到离草,把有些木然的离草圈进了自己的怀里,这些人太过于疯狂,实在难缠。离草在祝雅林怀里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被他拥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人群中,祝雅林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可能是由于生气的原因,下巴的线条有些坚硬,高挺的鼻梁,让人联想到了黄昏中翱翔于苍穹雄鹰。

那双平日里总是习惯性地散发出明媚和煦味道的双眼此时早已褪去了耐性,有些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缝,长长的睫毛如蝴蝶起飞的双翼。如墨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扬,他的皮肤似乎保养的比女孩子还要好,看上去光滑细腻,如一块上好的白玉,一种尊贵高雅的美。

不可否认,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就如寒冬中的那孤傲的积冰,纵然冷得让人从内心发寒,却又美的晶莹剔透。

“他似乎在她每次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都能及时出现,离草看着祝雅林奋力地替自己挡住那些向自己涌来的人群,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她知道那可能不关爱情、不关友情,但她开始依靠了。”

“请让开!”祝雅林左手护着离草,右手挡住人群,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以为会有什么重大收获中,终于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

“如果谁想马上失业、或者想转业的可以再上前来试试!”祝雅林终于忍无可忍,搂着离草在次冷冷地看着那些欲欲跃试的人宣布道。

果然,一听到这话,那些正准备上前的人踌躇了,挖取最有价值的新闻,获得好评当然是很重要的,但如果是以丢掉工作为代价,那就值得好好权衡利弊一下了,毕竟对他们来说口碑并不是最重要的。

优丽见学校里的保安人员出来,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过转念又在心里嘀咕,什么嘛!这学校保安还真是,真有点“自扫门前雪的味道”,一个个都怕惹祸上身,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怕损害学校形象,哼!在外面发生的事就不管不问,这还是在学校门口呢?叫了大半天才出来,磨磨蹭蹭,办事效率这么低。

深秋的黄昏染上了一层微凉的味道,一点一点的沁入心脾,优丽搓了搓双手看着那群记者一个个灰溜溜的样子,心里一个劲的乐,谁让他们欺负离草来着?

优丽看着祝雅林的车消失在路的尽头,不由激动得自言自语道:“天啊!英雄救美耶!好感动哦!明天的校报又有材料了。雅林学长,雅林学长,我的偶像,你实在太迷人啦!离草,好羡慕哦!你要和学长上哪里去啊?能不能顺便带上我啊?”

“雅林学长,今天谢……”离草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因为那个粗鲁的吻,她原本是不打算理他的。

“叫我雅林!”祝雅林轻笑,和煦的微笑如盛开的樱花,一扫先前的阴霾,她忘记与不忘记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已在开始接受他了,不是吗?

“还有,对我,你不须言谢。”

离草不语,只是听着。

“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好!”莫名的,离草愿意和他一起。

夜漆黑如墨,没有零光闪闪的星星,没有朦胧清丽的月光,大海一片寂静。

离草坐在海滩上的一块大石头上,身上披着厚重暖和的大衣,任凭海风肆意地吹打在脸上,空气中混合着着淡淡的鱼腥味和泥土味,这是悠静自然的味道。听着波涛汹涌的海浪一阵一阵的拍打着堤岸,发出“哗啦啦”的水涛声,心没由的变得很平静。

雪白的浪花照亮了朦胧的海平面,看着沙滩上一个比一个打得更远的海浪来到脚下,随着那海浪来回冲刷的海滩,离草心里升起了从未有过的舒坦与宁静。

那一直萦绕在她心里的结在慢慢松动、在缓缓的回旋,面对大海,她切身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有很多事情不过是过眼云烟、庸人自扰罢了,她需要一扇门让自己走出来,走出夏家,走出疏哥哥的世界。

“给你看样东西,不过你得先闭上眼睛。”祝雅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离草身后,双手蒙住了她的眼睛。离草微愣,这情人之间的亲密动作,在祝雅林做来是那么自然,仿佛他早已做过无数次。离草嘴角微翘,顺从地闭上了双眼,她不排斥这种温暖的感觉。

祝雅林感觉离草的睫毛像一把长长的刷子在他的手心扫动,痒痒的、轻轻的从心中略过,然后像一片羽毛似的盘旋到了心底。“不许睁开眼睛哦!”祝雅林放开了手,有些孩子气地说道。

黑暗中祝雅林牵着离草的手慢慢的向前走去。很奇怪的,离草听见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砰砰砰”一下又一下,是那么有力,她突然之间很期待祝雅林要给自己看的东西。他似乎总可以给自己带来意外,意外的知道她想要什么。

也许,也许除了疏哥哥,她可以试着喜欢别人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