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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如水，寨子里还在亮着火光。

龙契被携着火把的巴哈尔带着在寨子前前后后都参观了一下，似乎要告诉他这前前后后的焉耆子民虽老弱病残，却曾皆是他阿爷的子民。

巴哈尔没有抛弃他们，而龙契更该心存怜悯之心。

明面上没说，但龙契怎会不知其意，正是如此才会耐着性子一处一处地跟着，最后随着巴哈尔来到一处山谷中。

所行处有一山洞，洞口阴暗漆黑，但龙契却在此时停住了步伐，因巴哈尔已然站在洞口处，更因身旁焉耆人举着火把，神神秘秘看不到里部样貌。

龙契远远朝内看去，乌漆嘛黑，看起来与普通洞穴无异，且从巴哈尔的神情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只是他在此刻耐心已然耗尽，想必巴哈尔不过是要带他参观与之无关紧要的洞穴，他顿住脚步，开门见山地沉声道：“若她不在里头，那大可止步了。”

“她？”巴哈尔下意识的愣了一刹。

龙契幽黯的目光瞥向他，零星迸溅着被戏耍一般的愠意。

巴哈尔接收到连忙笑着解释：“郎君大老远来都来了，也莫着急，随我进洞去看一看也不用多时。”随即指了指洞内，“见她之前，来这山洞自然是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郎君已差不多知晓了咱们焉耆寨的一切，自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是不？”

巴哈尔语气不紧不慢，没有任何逼迫的意思，但每每提到他生母时，字里行间的回答皆充满了讳莫如深。

这让龙契反而有了一丝游移，既然已经逛遍了寨子，也不差这一处。

这时天色晦暗，洞口虫鸣阵阵。

徐徐拂来一阵凉风，带来了洞内似有若无的一些动静，让他倒有了一丝好奇。

有巴哈尔探前，龙契便迈步走了进去。

巴哈尔举着火把往前一探，因洞宽庭广，洞内霎时只亮了一小隅，他一面走一面说，说的自己泪眼汪汪：“我们当初经历万难来唐时便是栖息在这处山洞中，那时几乎啖尽了口粮，数百人靠这一处山洞栖生，靠这一方草木才勉强活了下来。”

他举袖揾着泪，“现在想来……好在当时不负焉耆先王在我梦中托孤寄命之嘱，将还在襁褓中的郎君送进宰相府。因此郎君能无忧无患度此一生，巴哈尔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只是……只是还有一桩心愿，便是这焉耆寨中老老少少的皆希冀的……”

龙契未置一言。

山洞中哗啦啦的一阵声音便响起。

除巴哈尔的火把之外，陆陆续续有人燃起了风烛，霎时间照亮了整块地方。

近处亦多了许多焉耆人，这些老弱妇孺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全都堆积在山洞内。

呼啦啦地跪地稽首，对龙契行跪拜礼，异口同声且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

“南君赳赳我闷吧！”

宽广的洞内回音阵阵，龙契听得眉头一皱，转而看向巴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