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契身上虽缠着纱布,却清逸绝尘,丝毫没有影响行走的步伐。
继而抿唇笑道:“我只是受了轻伤,且没有断了腿脚,更何况我在窗子边看到娘子,倒是惬意仰天看星,屋里烦闷我也来凑凑清趣。”
李熙螓转而看向广袤无垠的满天星斗,面色沉静如水。
“你们看天幕中,总有一颗星子特别的亮,有了它,反衬得其它的星子都是暗淡的……”
“因为最亮,所以才能一眼就看到,也未尝不是一种方向的指引,纵使它们衔尾相随,想成为它,却不是它。”龙契说着说着垂眸看着她仰着的侧脸,蓦然间出了神。
“它可会一直都这么璀璨?”李熙螓目中闪烁喃喃道,看着茫无涯际的天空,斗转星移之间似乎会有太多太多变数。
倏地,琥珀在李熙螓身旁争先抢答道:“虽然刮风下雨的时候会被乌云遮住,但也不能否认它是最亮的那颗,也是永远无法替代的,公主!”
李熙螓转眸笑看着琥珀的星星眼,好似在着急于影射什么,忽而被逗笑了。
琥珀看着公主笑了,她也跟着笑了,只是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龙契看着李熙螓像个孩子一般笑的澄澈,也跟着勾出了一个笑容。
“今日劫车救我与阿爷之事,焉耆人也有帮忙,是因你吗?”李熙螓抬眸望着他道。
他失措回神,答道:“我听说梁王要迁都,就让巴哈尔帮我的忙,我们提前与咸王汇合商议谋划了今日的事,蛰伏在重要关口适时出现才容易事半功倍。”
“谢过郎君。”李熙螓心底泛暖道,若不是他,焉耆寨的人没理由去帮她。
“这个字,你貌似对我说了很多次?”龙契温润而泽,似乎心底的那块柔软之地长出了些奇异葳蕤的花草。
“有吗?”她回忆起来,他的确帮过她几次,“若不言谢,本公主身无一物也没东西赏给郎君。”
龙契笑了,“不必言谢,更不需要赏赐……”
李熙螓不过一句玩笑话,没成想他竟当真了。
蓦地在他在挥袖间从袖口掉出一样东西。
李熙螓看他一只手缠着纱布了,便替他捡起来递给他,上头粘了草也替他拂去了。
“你掉了一根……簪子?”
上面的纹路不像是中原常见的,倒像西域特有的纹路。
男子身上有一根簪子,无论是谁都会浮想联翩,龙契接过簪子,触及到李熙螓清亮得没有任何异样的眸子,反而有一股子别样意味。
“这根簪子是我生母的。”即便如此龙契还是忍不住解释道。
“你母亲的?”
李熙螓微微诧异,想到他之前相夫人曾说过,他生母是何许人也,他又是如何寄住在宰相府的……
所以是这簪子是他母亲之物,为何要告诉她?
他眉心微蹙,似有忧虑袭上心头,他照实道:“我也才知我生母尚在,她这些年居于寨中地窖里,暗无天日过了二十年,身上隐藏着许多秘密,同样也牵连着许多焉耆人的命运,孰对孰错,我也不愿去厘清”
听他这么说,她猛然想起一人,遂道:“我也曾在地窖中见过一位妇人,她形同枯槁,简直像一具骷髅架子却看着端庄自若。见到我时一眼便能猜出我的身份,可见她的身份定然不俗,不知道是不是你口中的……”
若他的母亲就是地窖妇人,那地窖妇人真实身份又是焉耆妃子,那么便验证了是焉耆王后代无疑了。
李熙螓眉头微挑,不成想身旁竟然是个落魄王子。
“你在地窖见过?”龙契回想那日夜里在木屋救了她,却不知在此之前她也去过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