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站起来走出两步,忽然顿住,有些痛苦地捂住额头。
原来这也不行吗!
他只好改口道:“朕去宝华殿为皇嗣祈福,你去长春宫!”
傅恒跪拜道:“多谢皇上。”便急匆匆去了。
进了长春宫,只见有妃嫔正在指挥众人接生,傅恒也不好贸然进入,好在宫女松枝看见他来,赶忙将他迎进偏殿。
虽说长春宫里众人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但他还是在偏殿中紧张地四处踱步。
外间阿箬和陈婉茵也是强压焦急的心情,指挥众人。高曦月和嬿婉在另一处偏殿安抚着璟瑟,可是她们自己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自鸣钟响了几回,天光渐暗,长春宫正殿里终于传出一阵响亮的啼哭。
皇帝此时终于姗姗来迟,听到稳婆宣布皇后娘娘生了个小阿哥,母子平安,喜上眉梢。
璟瑟听见额娘终于生完了,立刻从偏殿中冲了出来,高曦月和嬿婉拉都拉不住,只得赶紧跟着出去。
到了院中,嬿婉忽然感到面上滑过一丝凉意。
她心中一动,伸了伸手,只见手中一片雪花很快化成清水。
众人也意识到了,都有些惊喜地抬头。
天上彤云密布,黑得不透光,雪纷纷扬扬落下。
进忠惊喜道:“皇上,下雪了!瑞雪兆丰年,这是吉兆啊!”
皇帝大喜:“好,好啊!六阿哥在腊八降生,腊八乃佛祖成道之日,又是一出生便天降大雪,这六阿哥啊,真是祥瑞之子!”
众人都跪下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正殿中,容音的意识刚刚回到身体,就看见皇帝含笑握着自己双手,璟瑟在一旁眼泪汪汪。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皇上,璟瑟还看着呢。”便把手抽出去,轻轻抚摸璟瑟的头。
不远处傅恒抱着襁褓,面上却不见笑影,反而若有所思。
直到璎珞笑道:“傅恒大人真是欢喜糊涂了,抱着阿哥就不撒手。”他才如梦初醒般笑了笑,将孩子抱到皇帝与容音面前,说道:“奴才一时忘形,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皇帝道:“傅恒啊,你这是舅舅看外甥,越看越亲,朕怎会见怪?过几天,让你夫人抱着福灵安进宫来,让他们好好认认。”
傅恒恭谨道:“奴才多谢皇上恩典。”
皇帝很是兴头,召秦立来呈上备选的名字,挑了又挑,却总不满意。
他走到桌前,亲自在纸上写下一个“琮”字。
璟瑟接过纸,举到容音跟前:“皇额娘你看!”
皇帝道:“皇后啊,自从你遇喜之后,朕思来想去,还是这个‘琮’字最好。”
容音见傅恒还在这里,觉得还是要给皇帝一个表现的机会:“皇上,这‘琮’字何解?”
皇帝道:“这六阿哥,是朕的第二个嫡子,‘琮’呢,是为祭地的礼器,又有继承宗业之意,里面有许多朕的期许。”(台词引用自原剧)
容音敷衍道:“臣妾多谢皇上赐名。”眼睛却只是看着怀中安睡的小小婴儿。
想起上一世那个在自己怀里失去呼吸的孩子,还是会感到锥心之痛。这一世,她们保住了永琏,也一定能保住永琮!
璎珞与明玉也暗下决心,这回,再有任何要伤害皇后娘娘和孩子们的人,一个都别想得逞!
傅恒瞅准时机告退,院中积雪已被扫到角落,他行至长春宫外,见到随扈皇上,此刻正在外侍立的富德与凌云彻。
富德喜笑颜开地上前:“春和,真是恭喜呀!”
凌云彻也道:“恭喜大人。”
傅恒拱手道:“皇家开枝散叶,是天下同喜。”
他看看凌云彻,忽道:“在下失礼,还未请教您如何称呼?”
凌云彻道:“我叫凌云彻。”
傅恒思索了一下,这听着像个汉人名字,“凌”这个姓……好像没有哪位朝中重臣是姓凌的,该不会是圣祖时废太子乳母的后人吧?还是说他是经武试或善扑营选拔上来的?
富德道:“哦对了,忘了告诉春和,这位凌侍卫,冷宫救火有功,刚任蓝翎侍卫不到两个月,春和这也是刚从漠北回来,难怪不认得。”
他这话看似没说什么,却是颇有些讽刺之意:御前侍卫、乾清门侍卫等,非贵戚、异才、有奇功者不能担任。
富德是正黄旗瓜尔佳氏出身,又在军中多年,才得了个御前三等侍卫的职分,这凌云彻论起出身自然不是贵戚,也不是武进士、武举人这等筛选出的异才,至于功劳,若是救了养心殿的火,那他合该被提拔到御前侍卫,可救了冷宫一场本来就没有造成伤亡的火,固然有些小功劳,却远不至于提拔到御前侍卫的位置。
傅恒面上没透出什么,行礼道:“乌里雅苏台绿营换防守备傅恒,表字春和,见过凌侍卫。”
凌云彻道声不敢。
傅恒道:“今日初见凌侍卫,想与凌侍卫喝杯茶,好好认识认识,不知凌侍卫,可否赏光?”
凌云彻心想自己出身寒微,方才富德便是明嘲暗讽,若真与皇后的弟弟喝茶,会不会太张扬了,倒让那些贵族出身的侍卫觉得自己轻狂,何况与这些礼数挑不出错却丝毫不能让人觉得亲切的公子哥儿相处,他总觉得不得劲,还不如去冷宫寻赵九霄叙旧,于是婉拒了。
这时进忠出来道:“几位大人,皇上说今晚要在长春宫陪伴皇后娘娘和六阿哥,凌侍卫和富德侍卫先回养心殿。傅恒大人,皇上说了,派人送您先回府,过几日,就让您带着夫人与小公子进宫探视。”
傅恒道:“多谢公公。”
三人各自告别,一名小太监提着羊角灯为傅恒引路,天上仍是飘着雪花。
傅恒心下沉吟,生离死别么……和敬公主在幻象中远嫁科尔沁,自然是活着,那被害死的,会是二阿哥,还是六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