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80章 阿磐,你抱抱我吧(1 / 2)

谢玄何时会说这样的话呢。

他的话本就不多,情话更是极少。

一个心里装满了天下的人,谁敢对他有多余的指望呢?

可如今这天下大乱的时候,他竟肯留在这宅子里日夜伴她,就像在太行山麓时一样,几乎寸步不离。

梦里见他被万箭穿心,如今他还活着,孩子们也都好好地活着,腊月里的炉子也都成日地烧着,一点儿也不冷。失而复得,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再也没有了。

他们一起活着,就已是世间最好的事了。

人啊,人怎么能总在失去一回后才肯去学如何去爱一个人呢?

又到底多久才能学会呢?

有的人一次学不会,还会有第二次机会。

第二次还学不会,也许还有第三次机会。

有的人一次学不会,就一点儿机会也不会再有了。

这屋子不大,内里齐全,虽是赵国民宅常见的模样,但却是从前没有来过的地方。

炉子烧得暖暖的,火星子霹雳吧啦地爆裂,小黄就在一旁蹲着,毛蓬蓬的尾巴一下下地在木地板上扫着。

雪下得真大,可她从没有一刻觉得这雪虐风饕的时候也会这般安逸暖和。

谢玄说念你成疾,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药石无医呐。

原先那些想求又不敢求的,想诉又不敢诉的,想哭又不敢哭的,那些压在心里的委屈,不能为外人道的怅憾,一个人拼力撑着熬着的苦难,如今都在这一刻尽数迸发。

眼泪如波涛洪流,在那人素净的衣袍上滚着,淌着,流着,把那人披散下来的衣袍浸了个透。

可她想,不能放声大哭啊,放声大哭终究对孩子是不好的,因而极力地压着声腔中的哽咽,低低与那人倾诉,“东壁不算是我的家,但我从来也没有想过离开那里。”

心里又悔又难过,若从来也未曾离开,他便不会药石无医,也就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吧。

那人一向极少责怪她,阿磐是知道的。

他若是个愿意训责怪罪的人,就不会把一切都闷在心里,闷出这一头的华发了。

你瞧,他说,“我知道。”

她顺着那人的话问,“大人知道什么?”

那人低低地叹,微凉的指腹轻抹着她湿湿滑滑的眼泪,“魏宫的事,我都知道。”

是,魏宫剑拔弩张,杀机必现,他大抵早就知道了。

他还说,“也知道你因了什么走。”

是,走是为了带孩子与他相见,他如今也知道了。

他还说,“嬷嬷都告诉我了。”

她也不知道赵媪都说了多少,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可也说了吗?

但这时候,那些该不该说的,原本都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