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远脸上不动声色,恍惚之后心中便是一声暗叹。
而下方的沈静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沈修远的目光,依然低头顺眉,一丝不苟地做着每一个合乎礼法的动作。
这若是在当年...
她应该早就不耐烦了吧?
沈修远如是想到。
紧接着,叩见,赐宴,恩赏...接见的流程按部就班缓缓推进。
这段时间被软禁的沈静茹却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规规矩矩地做着她该做的事。
等到最后一个流程结束,已经是午后了。
接下来便是各贵妇人带着圣皇的恩赏各回各家。
可就在所有人都按照顺序退出尘光殿的时候,有两人却没有挪动半步。
一个自然是目送的沈修远。
而另外一个就沈静茹!
沈静茹这个完全不合规矩的行为显得格外刺眼。
有几个与宁国侯府关系还算不错的贵妇人给沈静茹递了好几个眼色,都被沈静茹忽视过去了。
而更多的贵妇人则是冷眼旁观以及幸灾乐祸。
谁都知道宁国侯夫人在中京的孤僻清冷是独一份的。
就算是几位王爷的王妃都没有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这个时候做出这种出格的行为,其中有些长舌的,恨不得上去呵斥上几句。
当然,圣皇陛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表态,她们也不能说什么。
她们唯独可惜的是,自己不能留在这个大殿中看到后续的热闹。
等到所有贵妇人离开大殿后,沈修远才端起了身前的酒杯道:
“朕,皇兄敬你一杯。”
沈静茹淡淡道:“陛下敬酒,臣妾不敢当。”
一点都没有给沈修远面子的打算。
沈修远放下酒杯道:“你还在怪朕。”
“陛下说得,臣妾更不敢当。”沈静茹语气依然平淡如水,“天下人谁都不敢有任何责怪陛下的想法。”
沈修远却摇头道:“你错了,别的不说,有两个人肯定是责怪朕的,你是一个,还有一个尚在南疆。”
“陛下说笑了,这都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臣妾怎么敢记在心上。”沈静茹首次转过头来,看向了沈修远,“臣妾相信,她也已经完全不放心上了。”
“没有什么不是时光岁月不能磨平的不是么?”
沈静茹又补充了一句。
沈修远认同地点了点头:“此话在理...”他突然笑出声来,“你与朕已经有十七八年未曾像今日一般坐下说话了。”
“当年在南疆时,她的话少,你的话密,朕被呛得说不出话的时候,都是妹妹你帮朕解围,现在想起来,朕还是很高兴的。”
沈静茹轻轻哼笑了声:“陛下提这些做什么?”
沈修远注视着沈静茹,却一点都看不到沈静茹对过往有任何一丝挂念的神色。
“你还在怪朕?”
沈修远突然问道。
“怪朕没有坚持给你长公主的身份,怪朕用你笼络公孙武峰,让你十八年如同身陷囹圄?”
这个问题,如同一根刺他扎在心口上整整十八年。
当年三人在南疆分别,他明明答应过南疆那位一定会好好照顾好沈静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