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沉默,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这样是她没想到的,救命恩人囊中羞涩,按照她的习惯直接给银子便是,一劳永逸。
可如今人都招来了,若是寻个借口解雇了去,传出去对救命恩人尚且如此,那伯府这名声便也不必要了。若是调离落枫轩,这十两银子一个月的“赡养费”且不说,就说自己这边也不好解释,倒像是怀疑救命恩人图谋不轨似的。王氏兀自沉吟片刻,决定给自己搭个台阶下了,“先生不觉得辱没便好。”
耿直的先生几乎毫不犹豫,“不辱没,这差事清闲,月例却丰厚,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大义的先生一脸正直地说着听起来很幽默的话,一时间让人不知道是该当真还是当玩笑,王氏讪讪笑着,“这倒是、这倒是……”没想到大义的先生看起来如此地像个凡夫俗子。
两边都在寒暄,王珊珊却不管什么大义不大义,她也不觉得这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儒生什么来头什么恩情,她只在乎温浅能不能失宠!当下插嘴质问,“即便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但你善妒是真,心胸狭小也是真,至今无所出也是真!自打进门,你从未在姑母面前侍奉尽孝也是真!专逞口舌之利、说是非道闲言,温浅,女子七出,你连犯数条,这又如何抵赖?”
元戈托腮思忖半晌,竟觉条条都能对号入座,视线落在一墙之隔的月洞门外,兀自轻笑,“嗯,无从抵赖。”眼底笑意细碎,勾着嘴角斜睨王珊珊,轻声问道,“表小姐觉得,这样的我……当如何?被休妻被下堂吗?”
表小姐骄傲极了,“当然!”
温浅那张嘴王氏是见识过好几次的,但凡这般老老实实示弱的样子,大概就是憋着坏呢。她拧了拧眉头,低呵,“珊珊,别说胡话,你表哥表嫂的婚事是经了圣旨赐婚的,哪由得你这般胡来!”
“可她——!”
表小姐指着元戈脱口而出,话音未落,那头却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可她怎样?她是我宋闻渊明媒正娶的妻,她是好是坏,自有我这个做夫君的决断,何时轮得到一个外人过来指手画脚了?”月洞门口,宋闻渊背手而立,冷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那里听了多少去。
王氏心下一咯噔,恍然大悟……日光从墙头打下来,从温浅的角度定能看到墙后站着的人影,能如此堂而皇之站在那里听壁脚的人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她就说温浅这人断不会如此乖顺配合,感情是在这里等着呢!
王氏看了眼王珊珊的脸色,和颜悦色地打着圆场,“你表妹性子是娇纵了些,这也是和温浅在外头发生了些口角,心里头不快,这才说了些难听的话……小孩子,没坏心的。你这个当表哥的,说话也太过了,什么外人……她怎就是个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