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询的食指和拇指忍不住用力:
“你与我何时如此生疏了?”
“才不过十年,你就认不出我了吗?”
“还是说,你不想认出我?”
眼前的小妇人一口一个“奴家”,靳询当真是听得心烦意乱。
年少时,她口口声声唤着的可都是“询哥哥”。
段清茉脸色一僵,她别扭地挣脱开靳询的手道:
“如今您是镇北王,还得了个这么大的好儿子,奴家哪里敢攀龙附凤、惹您嫌弃呢?”
说来也怪,可依着时间来算,那些年靳询整日都与她在一起,怎么还有机会与别的女子弄出个那么大的儿子来?
也是正是对不上,段清茉这才认定,镇北王不是靳询。
靳询挑了挑眉,竟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几分阴阳怪气来:“好好说话!靳盛泽乃是我从边疆收养的孤儿,无非是堵人口舌才说他是我亲生儿子罢了。”
靳询的回答让段清茉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她不知为何也暗中松了一口气。
靳询从来都不会是背信弃义的人,他不可能在那时与别的女子有染。
然而到此,段清茉已没什么和靳询好说的了,她心里想的都是陈昭昭。
于是段清茉起身行礼,作势就要离开。
只是没等她踏出两步,身后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听闻你要去京城寻亲?”
“是。淳哥儿失踪许久,近来听说他好似在京中有所踪迹,我便想带着昭昭去寻一寻他。”段清茉道。
淳哥儿,是段清茉的堂弟。
段家失势后,她带着淳哥儿去了临州,可是没多久淳哥儿就被人贩子掳走。
靳询如石头般僵硬了片刻,迟疑许久才开口道:“你那堂弟当年不是同你一起去临州吗?”
段清茉道:“淳哥儿与我去了临州没多久,就被人贩子偷走了......”
——
中军帐外,陈昭昭扶着木栅栏正吐得昏天黑地。
靳沙拿着水袋递过来让陈昭昭漱口,可是陈昭昭喝了一口后又忍不住吐了起来。
她到底只是个孩子,哪里见过杀人的场景呢?
哪怕段清茉捂她眼睛捂得及时,陈昭昭还是看到了那头首分离的场景。
她从不知道,人的鲜血能喷涌到三尺高。
“呕。”
靳盛泽抱着剑倚着栅栏冷冷地看着陈昭昭呕吐,眼底的防备不减分毫。
而曾将军则伸长脖颈饶有兴趣地朝着中军帐看去。
只可惜那门帘挡得太严实,他只能看到两个模糊昏暗的人影映在帷幔上。
却瞧不见他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