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吃糖吗?”
“给我吧。”
“不给。”
“不给算了。”
“诶,别睡,这样吧,如果你能猜出我手上有几颗糖的话,我就把我手上的两颗糖给你吃,怎么样?范围是1-5颗。”
“好啊,我猜五颗。”
“你是一点亏也不想吃啊。”
艾伦打开他的右拳,里面是两颗糖。
楚斩雨背过身去:“我愿赌服输。”
“不,你猜对了。”
“什么?你手里只有两颗啊。”
“我说你对了就是对了,我先给你两颗,剩下的三颗先欠着。”
艾伦剥开糖纸,把两颗糖塞到他的嘴里,淡淡的橘子味散开。
“你不饿吗?”
“我输给你了,愿赌服输。”
楚斩雨把一颗糖从嘴里掏出来,喂给他,“只有两颗而已,我们分了好了。”
“沾了你口水了,我不要了。”
“少说废话。”楚斩雨手劲比艾伦想的大得多,两下给他掰开嘴塞进去,“我今天中午刚刷的牙,别挑三拣四的。”
咀嚼糖果的咔嚓声响起。
“你身上好暖和,跟个大炉子似的。”楚斩雨嫌冷,翻过身来,抱住艾伦的后背,艾伦的头发比较硬,戳着楚斩雨的脸。
“才认识多久就蹬鼻子上脸。”艾伦也翻过身来,他比楚斩雨稍微高一点,把楚斩雨抱在怀里,给他后背抓痒,“话说,像你这种成绩好的帅哥,怎么会一个人走。”
“不知道,他们都不和我玩,可能就和你说的一样,我这人没有家教,还在外面丢人现眼,所以他们才不和我玩的。”
艾伦开始思考到底要花多少钱才能让自己一时的口嗨失效。
“行了,其实我也没什么朋友,一个人走,不过也不奇怪,我这种性格,没人想和我来往的;自从他们死了以后,我好像得了一种见人就要刺两句的病。”
“你…还好吧?”楚斩雨关心地问道,他听说过父母的死会给孩子带来很大冲击。
“没事,他们在我五岁时死的,已经过去八年了,我都快忘了他们长什么样了;只是看到别人的父母来接孩子放学,带他们去吃饭去玩,总感觉缺点什么,虽说现在这样稀里糊涂地活着也不错。”
楚斩雨很想问他父母是怎么死的,但是又怕戳到他的痛处,毕竟这年头,死人多半是被异体感染后处决的。
”他们是一个灭门惨案的凶手,是买通了上面的人替自己打掩护才逍遥法外的,我五岁的时候被人扒出来了,然后他们都被判了死刑,然后我就成孤儿了。”
艾伦玩着楚斩雨稍长的黑发,看它们像一股股黑色的软蛇,缠绕在自己指尖。
“那你现在……”
“我被芝·柏德博士收养了,现在是她的义子,在科研系里上你母亲的课;不必露出那副表情来同情我,我过得比以前好。”
楚斩雨点点头。
“你看过海绵宝宝吗?”
“没有。”
“你怎么什么都没看过,我迟早哪天请假带你到我家里见见世面。”
“那你给我讲剧情吧。”
艾伦说:他以前喜欢海绵宝宝,不理解为什么章鱼哥会讨厌海绵宝宝,现在想想,要是自己隔壁住了这么一个……章鱼哥到目前更新的版本剧情里还忍着海绵宝宝,真是全世界人梦寐以求的邻居。
“海绵宝宝很让人讨厌吗?”
“不,他不让人讨厌,就是太热情了;海绵宝宝像个孩子,孩子的热情对章鱼哥这样的成年人来说太可怕了。”
黑暗中,楚斩雨的眼睛和睫毛眨了眨。
“不过,章鱼哥虽然一直很讨厌海绵宝宝,但是他也有帮过海绵宝宝。”
“是吗?”
“我记得是哪一集来着,大概是海绵宝宝送外卖没配上喝的,被顾客骂了一顿,海绵宝宝就哭了,哭得很惨。”
“不过是被人骂了一顿,至于哭得很惨吗?海绵宝宝果然是个孩子。”
“未经他人苦难,莫劝他人坚强……总之章鱼哥看到海绵宝宝哭了,他拿起披萨就往那个顾客的脸上扔。”
“章鱼哥霸气!”楚斩雨说道。
“所以说啊,你以为不喜欢你的朋友,他反而往往会帮你的。”
艾伦似乎是感叹。
“你只不过比我大了两岁,说话却一副大人面孔……为什么要聊这个。”
“想聊就聊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人要是能每个行为都讲出为什么,这人生也太无聊了吧……难道你忽然跑到这里来找我,就一定觉得我能和你成为朋友吗?”
“你…你怎么知道?”
没想到他居然看出自己是心下一动想找朋友,楚斩雨嘴硬说道,“我走错地方罢了,你可别自作多情。”
“喂,自作多情的是谁啊?”
夜色渐深,天幕上点缀着几颗残星,情浓春入梦,窗破月寻人。
楚斩雨也和他聊起自己的童年经历,只不过比起艾伦对人生丰富的感慨,楚斩雨的童年经历实在简陋得可怜。
一想到那些犯人垂死挣扎的模样,楚斩雨难以遏制内心的兴奋,但他在和艾伦分享这段经历的时候,却忽然觉得似乎不太合适,明明他不觉得这些血腥残忍的。
察觉出他漏出来的愉悦,艾伦的脸色在黑暗里看不清,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头,“你有很好的父母。”
“我知道,我爱他们,他们也爱我。”
楚斩雨想起艾伦一楼之隔看他弹钢琴的眼神和来这里的目的,尽管难掩胆怯,他低声道: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我爸说过,我的朋友就是他的孩子,你只要和我做朋友的话,你也可以有很好的爸妈了。
“占我便宜是吧?”艾伦摸索着握住楚斩雨的手,碰到上面厚实的枪茧。
就这样,他们彼此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楚斩雨从一开始简单至极的人格,如今也终于开始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路,祂审判人类,却没想到人类会再塑了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