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制度?”赵不琼听到李一杲这话,眉头一皱,满脸不解地盯着他,哼了一声,目光犀利地追问,“你是说,像古人那样,娶好几个老婆的制度是好的?”
要是在以前,李一杲被赵不琼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早就不好意思了。但这回,他倒是笑得挺温和,轻轻握住赵不琼的手,柔声说:“夫人,婚姻是社会的事儿,不是光靠生物本能就能说清楚的。来,我细细给你说道说道,咋样?”
赵不琼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地望着李一杲,等着他往下说。
李一杲先抛出个假设:“假如啊,人类突然找到了长生不老的方法,那还会有多少人愿意不停的生孩子呢?你想想,就算一代代传下去,几十代之后,那可是人满为患,子子孙孙无穷尽,人都挤不下了,那时候,玄幻小说里面的主角,不都是永生不死的么,你想想看,有那一本玄幻小说的主角,不是要离开地球的?如果不离开地球,地球再怎么大,光他自己一家人都装不下啊。”
他接着讲:“再说长生不死这事情,也不一定只有玄幻小说才有,现在地球生物界里确实有能永生的家伙,比如那种灯塔水母就能饭老顽童长生不死,还有科学家说某种大龙虾也能一直活下去,只要它能一直换壳成功就不会死。虽说永生是生物的本能追求,可奇怪的是,永生的生物并不多。为啥?因为永生不利于生物适应环境。环境一变,比如来个冰河期,大多数生物就得灭绝。所以啊,大多数生物得靠基因变异来适应环境,而有性繁殖就是最容易让基因变异的方式。”
“咱们人类啊,虽然是地球上唯一能改造自然环境、突破生存限制的生物,但咱们的身体还是没能跟上这变化,还是得像其他生物一样受自然约束。不过呢,咱们的婚姻生育观念,那可是咱们跟动物最不一样的、也是最重要的社会特征。可以说,人类社会的文明进步,跟咱们的交配权、婚姻观、生育观、继承观这些变化紧密相连。”
说完这些,李一杲又给赵不琼做了个思想实验:“咱们假设啊,人的一生,三十年里有性生活,每年算它九十次,那这辈子也就不到三千次。现在啊,咱们设想有个人,他本来能永生不死,活到宇宙尽头,太阳爆炸都可以不死。但一旦他有了第一次性生活,寿命就变成了三千岁,时间一到就自然死亡。之后呢,每做一次,寿命就少千分之一。等到第三千次做完,嘿,这辈子就到头了,会立即死掉。”
“在这个思想实验里,有两个特别关键的心理坎儿。第一个是第一次,从永生突然变成了有限的生命,虽然还是很长,但我想,总有人愿意试一试。第二个坎儿就是第三千次,那时候还剩下一百多岁,也不算短。但一想到这次之后就得马上死,除非是真活够了,不然,绝大多数人肯定都会心里打怵,谁愿意为了那么一会儿的快乐,就把命给丢了呢?”
李一杲的思想实验仿佛走进了一个新奇的世界,他得出结论:性和婚姻,不过是生物为了繁衍后代的一种本能反应。但繁衍,并非生命的最终目标,所有生命的真正追求,是永生不死!
现在,让我们回到李一杲领悟因果道之前,无问僧曾提及的“元神”理论。想象一下,如果细胞是初级的智慧体,由细胞构成的人则是更高级的智慧体,那么基因,才是那个最核心的智慧单体。接下来,我们再做个有趣的假设:细胞核里那几万个基因并不是原生的,他们都是来自许许多多的病毒,这些病毒在自然界经过逐步组成了合作关系,他们发现彼此的合作,能够更好的生存,于是,第一批病毒成功合作,组成了第一条DNA链条,后来越来越多的病毒加入这个团体,逐渐形成了细胞。在每个细胞里,也有不公平,有的基因地位比较高或者职业能力比较强,可以通过RNA表达成功能蛋白和酶,而还有的可能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不会做RNA表达,这才有了不同的细胞功能差异。人也是这样,每个人体内的基因,大体上都相同,差别只在于不同人身上的基因排列顺序不同、基因表达和不表达的差异。那么,我们能不能这么想,抛开细胞和人之间的差异,单从基因的角度看,其实所有人,都是共享同一套基因信息体的?
这不就意味着,我即是众人,众人亦是我?这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永生吗?只不过,这种永生是建立在“基因信息体”的基础上的。
结合之前的思考,我们是否可以进一步推测,人类,其实是基因构建的宏大意识体?而这个宏大意识体最深处的潜意识,是否也在追求着基因信息体的永恒?
赵不琼盯着李一杲,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她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她仿佛捕捉到了因果道的思维火花,双眼闪烁着光芒,急切地问道:“你是说,人类社会已经找到了超越基因层面的永生之道?”
“没错!”李一杲语气坚定,“比如肉身成圣,用因果文字撰写的《易》,就是一种新的永生方式。华夏文明为何如此重视祭祖?这其实是一种独特的永生方式,通过一代又一代的文字传承,从远古流传至今。这些文字信息,只要不断充实完善,就能承载越来越多的内容,直到有一天,它能超越基因所能记录的信息量。到那时,人类将会探索到全新的永生途径,甚至可能摆脱基因信息体的束缚。”
李一杲说的“文字信息体能记录的信息量,超越基因信息体记录的信息总量”,会不会有人觉得,这是很简单的事情?曾几何时,人类对基因信息量还很无知的时候,的确曾经认为基因的信息量没多少的,因为人体的碱基对总共三十多亿,基因也就几万个,所以,怎么着,曾经有人估计能有几个T就了不起了。
然而,最近科学家切下大脑中,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小小的切片,经过研究发现,这么一点点,就记录了至少达到227亿太字节的数据量,也就是等于2.27万亿T,这么巨大的数据量,也只是基因总信息体的冰山一角而已,真正记录的信息总量到底有多少,现在还无从得知,但起码是Z级别的,而全球一年的数据总量,也不过是几百Z而已。
尽管如此,信息载体的变化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那么,以生物基因为主要信息体实现永生的方式,很可能在未来科技爆发达到某个拐点就会到来,例如,有一张记忆卡,就能记录E级信息、甚至Y级信息的科技实现了,能够完整记录所有的基因信息,这样岂不是就能够通过新的载体,实现基因信息体的另一种永生了?
自从开启因果眼之后,李一杲已经明白,所有的偶然都不是偶然,所有的自主意识,其实都并不是真的是自己的自主意识,而是有许许多多的共同因素,导致自己感觉是自己的自主意识,例如肚子饿了想吃烤鹅,不是我的意识体感觉饿了想吃烤鹅,而是许多生物因素共同产生的作用,让自己意识中产生想吃烤鹅的念头。
同样的道理,一种社会观念的形成,也是如此,是最底层的因素在发挥影响力,最终形成了宏观的观念,这就是所谓的社会现象的真正根源。
李一杲经过一番深入剖析,得出了一个核心观点:作为独立的生命体,基因、细胞乃至人,都蕴含着自私的本性。而且,这种自私性越是基础,就越发显得关键与重要。正因如此,人的自私往往要为细胞的自私让路,而细胞的自私又要为基因的自私让步。一旦理解了这个层级关系,就不难明白,为何繁衍后代、抚育子女,实质上是人的自私向细胞的自私妥协、细胞的自私想基因的自私做出的妥协。
这一规则旨在使人类这一生物载体能够更好地适应自然环境的变化。然而,当人类有能力改造自然环境以适应自身生存时,通过生物有性繁殖来改变基因序列的必要性便大大降低了。
面对李一杲的这一番阐述,赵不琼惊讶地问道:“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人类以后都不需要男女之分,也不需要婚姻了?”
李一杲连忙摆手澄清:“不!恰恰相反,人类对婚姻的看法将会发生转变。随着我们逐渐减少对细胞、基因自私的让步,人将更加注重自身的自私需求。因此,婚姻将从基于性关系的结合,转变为精神层面的联结,即从传统的夫妻关系,演变为道侣关系。”
“哼,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修道嘛!”赵不琼笑道,“我也想修道啊,可就是还没悟透呢。但是,你说的这些只是修道的归因法,而不是婚姻制度和社会的不匹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