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诚没有愚蠢到被这困意击败,他垂下眼,用余光观察着老翁。
老翁熟练地撑着船篙,他真的很老了,脸上的皮肤仿佛都成了皱皱的树皮,皮肤黢黑,可声音却带着乱世中罕有的轻松自在。
老人唱完一段,笑着对黎诚说。
“要我说啊,没有甚么贵族公卿,日子可好着哩。”
“我们村子里人不多,百来号人,躲避战乱往这偏僻的地方一藏,征兵的,抢粮的,谁也找不到我们头上。”
黎诚附和两声,叹道:“战争只是为野心家的**和梦想而服务,普通人能决定什么呢?”
老翁哈哈一笑,说:“若外头的土匪来抢咱家的粮,那我这老骨头死在门口也无所谓,可你说为了功勋,为了劳什子战功,哈哈,倒不如直接砍了老头子我痛快。”
黎诚拍了拍马儿,看向平静的河面:“谁说不是呢,只期盼那些好战者必亡于战了。”
老翁闻言愣了愣:“小子说话文绉绉的,倒让老头子我听不懂了,难不成以前也是个肉食者?”
“肉食者谈不上。”黎诚摇摇头笑道:“家境尚可,读过几年书,后来战乱一起,家道中落只有流亡天涯了。”
瞎话张嘴就来。
“哈……”似是年纪大了,看惯了这般离合悲欢,老翁面上倒是没有多少表情,一摆船篙,安慰道:“常有的事,常有的事。”
“你识字再好不过,村里的老大夫正想着找个传人哩。”
还没到村子,老翁似乎就有意让黎诚留下久住了:“可有婚配?”
黎诚尬笑两声,摇摇头道:“小子暂无成家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