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车停在小区里划线停车的地方,走到车后座,让许航出来。他蹦蹦跳跳,走在我的前面对我说,妈妈,你的朋友家好漂亮。我笑着点了点头。
我带着许航,走到邮件地址标识的那栋屋子的院门前,想去按门铃。还未伸手,许航踮着脚去够,我便微笑着退了一步。滋滋的门铃声响起来。
不一会儿,一位少年低头跑了过来。
他一边开门,一边抬起头朝我一笑说,“是许阿姨吧?快进来。”
我一惊,又退回去看了一眼门牌号码。他明亮的笑容实在让人晃眼。这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少年。
他接着笑,“是这里,你没走错。陆致成是我舅舅。”
航航从我身边挤进了门里,仰头朝他说,“哥哥好!”
少年人将双手撑在膝上,弯着腰和气地对许航说,“你就是许航吧?今天你就跟我混了。我叫杨帆。”
他伸出一只手,和许航握手。许航抓住了他,回头朝我笑。
这真的是陆致成的侄子?这位少年人,大约有十六七岁了。站起来,比我还要高出一个头。
他热情地说,“许阿姨,就等着你了。快进去吧。”
一边说,他伸手轻松地捞起了许航,抱在怀里,率先往回走去。
我轻轻关上了院门,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这间屋子。走进了陆致成的家。
这位叫杨帆的少年人,进屋放下了许航,径直走到屋子中间一个大圆盘上,哗啦一声抄起一把很大的玩具枪,冲许航说,“伙计,你使什么型号的枪?”
许航高兴地一下冲了过去,跪在那个大圆盘旁边,伸出小手抚摸了一下。然后回头问我,
“妈妈,我可以玩吗?”
“你可以玩。今天我说了算。”是章洋的声音。他与陆致成一起,从里间屋走出来。
我有些尴尬地站在了客厅的门口。客厅里没有其他人,我和许航来得太早了。不是说好午餐的么。已经快十一点了,还没有任何其他人到。
我用手将一侧头发顺到了耳后,有些歉意地对他们说,
“不好意思,我们到得太早了。”
陆致成朝我说,“不早。”
然后他向我介绍他的侄子杨帆,我微微点了点头。我感觉脸有些发热。这里好象没其他女人。除了我,都是男的。大人和小孩。
他们都穿着休闲的运动服。只有我和许航,穿着正式的套装。
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手脚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章洋已经加入了陆致成的侄子和许航的队伍。他也拿起了地上的一把枪,与端着枪的许航,举枪致意。我看到他端着那把巨型玩具枪,将枪身微微碰了碰许航手上的枪,对他说,
“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许航高兴地回答他,“我叫许航,我今年六岁。我长大了要当一名宇航员。我的爸爸叫凌云,他现在在加拿大。有一天,我要开着宇宙飞船,带着我妈妈去找他。”
他回头,骄傲地朝我举起了他手中的枪。
我微笑着举手,朝他摆了摆。
我朝他们歉意地说,“谢谢大家。我儿子很喜欢说话。喜欢说他的理想,和他爸爸的事。”
陆致成看着我,我朝他微微笑了笑。
许航端着那把玩具枪,跑到我的身边来拉我,他说,
“妈妈你也来。我和你,打这个大哥哥,还有这位叔叔。看看我们谁能赢。”
我接过他手里的那把枪,看了看。犹豫地说,“不好意思,这种nerf枪,许航玩不了。”
那位叫做杨帆的少年人,举起了一个头盔朝我喊道,
“许阿姨,你和我妈一个样。我从小她就一个劲地说,nerfgun,子弹能射瞎了眼睛什么的,整天跟我唠叨这些,不让我玩。难道你们不知道可以戴头盔的吗?”
我想说,即使戴头盔,这种橡皮子弹射到皮肤上也很疼的好不好。许航才六岁,可不像你。
陆致成说,“你以为,许阿姨的儿子跟你一样,粗皮糙肉的?”
许航扯了扯我的衣服。我低头看着他哀求的眼光,真正犹豫起来,不知道该不该破例答应他。
章洋端着那把巨型玩具枪,大步朝我与许航走了过来。我有点惊讶,稍微往后退了半步。
他走到我身边,弯腰一把抱起了许航说,
“来,我来教你,怎么灭了对面那个嚣张的小子。看他还敢不敢,再对你妈妈不客气。”
许航扶着章洋的肩膀,回头冲我笑。章洋举着枪歇在一侧肩头,另一手抱着许航,朝陆致成的侄子大步迈去。那名叫杨帆的少年人,有些慌乱地抄起了地上的一把枪,往敞开的里屋跑去。他刚关上里屋的玻璃门,一串劈里啪啦声,橡皮子弹如梭子一般打在了门上。我闻声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玩意儿打在身上,得有多疼啊。
只剩下我和陆致成站在客厅里。我有些紧张,尽量调整了声音态度对他说,
“陆boss,很抱歉,看来今天你有的要收拾了。”
“你答应过,以后只会喊我的名字。”他静静地看着我。
我猛然觉得,脸上热了起来,有些透不过气来。我微微垂下了眼。
他的声音又响起来,“到后院去看看吧,我们在准备烧烤。你能来帮忙吗?”
我赶紧抬头说好。他走到我身边,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感到一阵心慌意乱。忽然我意识到,他是要帮我去把包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