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小余本就对【炼意】一窍不通,自然也不明白其中玄机。只是过去曾听邓坊主提及,说白教头走的是【炼意】之道,有一套举世无双的武技,好像是叫什么【血溅八荒】,多半便是白教头此刻以掌为刀,向少阳子接连发出的这一番攻势。
所以直到今夜看见白教头使出他这套【血溅八荒】与这个少阳子动手,小余在旁观战,心中思索印证,才算勉强摸到了一些【炼意】的玄机,也不知是对是错。
在小余看来,所谓的意念之力,倒有点像是将自身的想法付诸于实际,从而所思即所得,所念即所为。
若是举个夸张一些的例子来说,便是身在万丈悬崖之上,凡人纵身跃下,势必会粉身碎骨,但只要意念之力足够强大,偏要将这万丈悬崖看作一阶石梯,如此不但可以轻松跨下,而且还能完好无损。
又比如万斤巨石,并非人力所能举起,但只要意念够强,坚信自己能够将其举起,最后也能突破桎梏,果真将这块巨石举起。
而这当中所涉及到的力量源头,除了有通过意念激发出的自身潜能,便是以自身为中心,调动天地之间所存在的虚无缥缈的能量,其原理反倒又和【炼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正因如此,眼下白教头攻出的这一记又一记手刀,由于本就是以意念之力催动,与内功的深浅自然全无关系。只要他的意念足够强大,坚信自己这一招能够命中对方的身子,那么任凭少阳子用内力催生出的罡气有多厉害,在他眼里也能视若无睹,从而令自己的招式径直突破对方的真气,全然不受丝毫影响,逼得少阳子只能选择躲避。
而这也就意味着,此刻场中这两大高手之间的对决,白教头通过自身的意念之力,强行突破了少阳子的真气,又或者说是用他的意念抵消掉了对方的内功,以至两人的这一场对战,彻底沦为了招式之间的比拼,也便是回到了南疆武技所定义的最低级的【炼招】境界。
对此同样是在旁观战的于渔,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端倪。眼见这个夜神殿的白衣高手竟有这等别开生面的功夫,她惊喜之余,急忙用心观摩,却是一点也不替少阳子担心,显然是对自己这位师父颇有信心。
似这般又是数招一过,白教头的这一套【血溅八荒】使到酣处,凌厉的手刀如影随形,终于让少阳子避无可避,只能使出【流云飞袖】的功夫,挥出自己道袍的大袖硬接白教头的手刀。
伴随着白教头的手掌碰上少阳子的衣袖,两人的招式首次正面碰撞,只听“嗤”的一声轻响,白教头那锋利如刃的掌缘,当场便将少阳子的大袖削去一片。
趁此机会,少阳子当即抽身退开,说道:“不想南疆境内,竟然还有阁下这般人物,贫道深感佩服,这一战自然算是阁下赢了。”
说罢,他又遥遥稽首行礼,说道:“贫道今夜前来,只为领教南疆夜神殿的武学,此外并无恶意。阁下修为之高,已不在贵教的天界长老之下,能够与阁下这等高人切磋,贫道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理,实是不虚此行。”
不料面对少阳子的这一番客套,白教头却缓缓摇头,略带喘息说道:“听说中原有一句话,叫‘朝闻道,夕可死矣’……咳咳……在下身为习武之人,能够与此中高人放手一战,虽死无憾……便如尊驾要想领教夜神殿的武技,在下同样也要想领教中原武学……但方才这一番交手,尊驾却还不曾出手……”
听到这话,少阳子的脸色顿时一暗。
依照他一贯的脾性,能够说出方才这一番话,主动罢手认输,已然是给足了对方面子,而且还是看在自己身在异域,不想太过招摇的份上,谁知对方却还要纠缠。他不禁叹道:“只可惜阁下伤病在身,若非如此,或许能与贫道一战。”
只见白教头面露苦笑,也叹道:“若非伤病在身,死到临头……咳咳……恐怕在下也难免贪生怕死,不敢放手一战了……”
就在此刻,只听四下夜色薄雾中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分明是夜神殿的教众见到烟花示警,纷纷四处盘查,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要寻到此间。
而少阳子此番前来南疆,其身份毕竟是代表了整个中原道教来与大越一国商谈传道之事,今夜潜入夜神殿之举,乃是私底下见不得光的个人行径。他深知一旦被眼前这个白衣高手缠上,待到夜神殿的大批教众赶到,难免会惹来不少麻烦,当即便向白教头说道:“既是如此,那贫道便只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