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爷,我和你们谢家打交道的时间比较长,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大舌头的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来,他对眼前这一幕也感到莫名的恐惧。
“什么?”我看着他问道。“我很久之前听说过一个关于你们谢家老宅子的故事,你们谢家内部其实流传着一种关于纸偶的邪术。用三根银针插在人的心脏与两足处,再拿三根银针插在一具纸偶同样的位置,栓一根红线,就可以把人的魂魄勾走,附到这具死气沉沉的纸偶身上。用火烧掉纸偶,这人的魂魄就会被吞掉,即使到了阴间,也再不能超生。“我听完这一番话,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意思是,十年前那场大火,虽然没有烧死人,但是地下室当时已经堆满了和谢家人一模一样的纸偶,大火烧了个精光,纸偶全被烧毁了,人自然也活不成了。”
大舌头听后叹口气,说:“我之前爱钻研一些邪门偏方,为的是多赚点钱,差点着了道,我也是猜测,不一定就是这样。”我突然想起了那具像我老爹一样的纸偶,突然感到背后发冷,对大舌头说:“走,咱们得进去。”
“什......什么?进去?观爷,这话当真?”
“当真。”我拉着大舌头走向那排书架,近距离一看,更渗人了。这书架上的书,大多是描述一些阴阳风水,丧葬礼仪,这种地方,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我倒是不明白,为什么偏偏祖上要学这些东西,难不成是积点阴德。我正要把罗盘放到那个凹槽中去,突然发现,在这凹槽的下面,有一个位置是空的,整个偌大的书架,就这么一个地方空着,好像是被人取走了一本。
但是现在我顾不上那么多,将罗盘放进去后,我感觉书架好像震动了一下,然后我和大舌头齐力把两个书架从中间拉开,又是一扇门。
这扇门和之前的都不一样,门并没有上锁,而且,这门上的图案看得我浑身不舒服。这木门上的图案好像是一副刻上去的画,一个人在山里独自走着,从画上看不出这是什么山,但他的神情好像特别的悲伤。看不到这个人要走去什么地方,但我注意到,他的腰间好像别着一串铃铛。
“观爷,你看,这人怀里怎么有个小孩?”我被大舌头说的感到奇怪,仔细一看,这人怀里确实有个小孩,这么说,他不是一个人在这大山里,他抱着个孩子干什么?待我看清楚后,我觉得更加诡异了,这个怀里的娃娃,居然没有眼睛,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只拨浪鼓,嘴角的弧度上扬,应该是在笑。
我的脑袋此时一团乱麻,也顾不得想那么多,推开了这扇奇怪的木门。木门背后的景象,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这门后是一个非常大的房间,房间周围摆着许多的石头做的棺材,而在这些棺材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池子,这池子里面殷红一片,借着光亮看去,这一片红色的上面还飘着一层油汪汪的东西。池子中间有一块石板,石板可以通过池子中修的石路走过去,石板上也有一口棺材,但这口棺材好像要比周围的都要大,而且是木头做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们都捂住了口鼻,我知道那是什么味道。是很浓重的血腥味,从池子中传出来的,这一池子都是血,至于是什么东西的血,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我的脚有些麻木,和大舌头强忍着恶心走上前,这么一看,我俩都差点吐了出来。没错,之前我们用手电筒照到的上面飘着的东西,确实是一层油脂,但更让我们觉得无法忍受的,是这上面的油脂居然有白有黄,有的还是米色,看得我俩胃里翻江倒海。我看着这一池子的血和脂肪,脑子里冒出一个邪恶的想法,但我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跟着大舌头围着血池转了一圈之后便打算到中间那口木棺那里看看。
远处看着其实没什么,只是在手电筒的光亮下,血池中的油脂显得格外地清楚,仿佛一条条浮在水面上的蛆虫,这些蛆虫不断在血池中飘着,蜿蜒着,扭曲成一阵绝望的哀嚎,实在是不忍多看一眼。我和大舌头小心翼翼地走到木棺前面,发现这口木棺并不是严丝合缝的,而是好像被人打开过,这棺材盖子和棺材居然错开一个小口子,可以看到一些里面的情况。大舌头凑到那个小口子前面,看了半天,对我说:“什么也看不清,里面太黑了,要不,咱们把棺材盖子给挪开?”
“这里面不知道装的是我家那位先人,就这么打开恐怕不太妥当。“我想了一会,又看看这个木棺材,突然一拍脑袋说:“不对啊,我就说这口棺材这么眼熟,这,这不是老爷子的棺材吗?他不是埋到大青柳下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大舌头看着我,也颇感惊讶地说:“你爷爷?谢震保?”
“对啊,这口棺材我再熟悉不过,是当时我爷爷临近大限,我老爹带着他亲自去城里托一个木匠打的,花了不少钱。虽然当时我还不大,但是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记错。”我又看了看周围让人作呕的血池子,心里顿感不妙。“自从我们家从老宅子搬到镇上以后,这地方再也没人来过,都觉得败阳气,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只能说明,十年间,有人进来过我们的老宅子,或者说,十年前,这地方就已经存在了。但为什么要在我家地下室建一个血池,现在我是真的好奇。
“如果是十年前的池子,那这些血......”我知道大舌头想说什么,拍了拍他说:“江湖邪术,咱们不知道的多着呢。”我再次看向眼前的木棺材,如果是我爷爷的,那我打开它,老爷子应该也不会在阴间和我置气吧。想到这儿,我和大舌头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棺材盖子挪开了。说来这棺材是真的沉,光盖子我们两个都废了好大的力气,这掀开口子的人力气得有多大,要么就是团伙作案。
“观......观爷......你看。”大舌头结巴地说道。我看向棺材里面,吓得差点掉进这深不见底的血池子里。这木棺材里,根本没有老爷子的尸体,就连骸骨也没有,只有一具面目全非的纸偶,纸偶身上还盖着一张缺了一个角的纸。我深呼吸,用手把那张缺了一角的纸拿了起来,发现这应该是某本书中的一页,书页已经泛黄,看样子有了年头,上面的字还勉强能看得清。
三尺竿,七步火,封泥窍,藏天璇
九里坟,一丈烟,免得啖骨食肉抽肠苦,胜过阳间多延年
“右下角写了什么树什么的,看不清啊。”我指给大舌头看。“天璇?我记得那个罗盘上说什么天璇什么,寻谢宅,但是看这本书的意思是这个叫天璇的东西,好像被藏到什么地方了。”大舌头说道。
“现在事情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了,我觉得这个东西我们得带回去。”我对他说。“不过,这张纸提醒了我,当年那场大火,除了我大哥以外,还有一个东西也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