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决定立刻就搬走,但是一家人毕竟扎根绿田县已久,生意也做得大了,少不了还有很多麻烦事要断尾。
搬家拖了很久。
期间,找魏钦的人三天两头上门,有的是跟随过魏钦一起做生意的,有的则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几乎都是骂骂咧咧,态度蛮横。
一直到两个多月前,一家人终于收拾好,准备搬走时,却有一群人突然上门,强开房门,要将魏钦带走。
魏夫人与魏母死活不同意,两边人起了争执。
争执过程中,魏夫人被推倒,腹中剧痛,小产——原来,她已是有了身孕。
这边动静太大,邻居报了官,事情惊动了官府。绿田县府衙亲自派人来,将所有人一并押过去,裴大人亲自审理。
“我本来就身体不好,突然小产后情况有些危急,就被送到了医馆休养,没有到场。官府那边的情况是后来母亲告诉我的。”
“当时是裴青天裴大人亲自主持。
原本那群人强闯民宅,致人受伤是他们不对,可是!
他们竟然拿出了卖身契!
是我夫君卖给他家的卖身契!”
魏夫人现在说起此事,脸上仍是惊怒悲愤交加。
到那一刻她才彻底明白,这才是魏钦真正隐瞒的事情——卖身契!
什么生意周转不开借钱根本只是皮毛,这才是真正致命的东西!
是魏钦慌乱无比的原因!
原来,事情其实是——
当时因为粮灾,魏钦生意受挫不假,但是还没有难以为继。
而他培育新种水稻的事已经有了明显成效,成功近在眼前。若能培育成功,粮灾状况也许能得到扭转。
然而就是这时,需要的那批秧苗交了两期钱,却迟迟没有发下来。
魏钦着急之下,便询问着供货的东家,一路找上去,最后找到了陈家。
陈家扣下了那批货,说因为粮灾,粮价涨了,秧苗也涨钱了,要他按照新的价格大量大批一起购买,他们才有利可赚。魏钦接手,他们才抬手放那批东西下去。
魏钦争论无果,最后跟他们借了部分钱买下。
却不知,这一下便是踏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说好的借多少,三年归还,追加一成利。可是后面他们却说什么,粮食贵了,粮价涨了,做农商的要还的钱也要更多!
不止如此,他们发下来的秧苗质量也很差,夫君需要更多,却无奈玉城全权被他们把持,只能继续求他们。
越求,就越要钱,就借钱,就欠下更多的钱!
粮价越涨,他们就越加钱,不还就带人打砸。
报了官也没用,那都是些不怕死的地痞无赖。”
魏夫人忍不住捶打桌案,眼泪连连:“为了还他们的钱,无奈之下,我夫君几乎将全部身家抵上了。我们搬到小房子里,买了大半的家当,求他们宽限个把月。
可他们却死活不同意,也不罢休,又闹到夫君生意上的朋友们那里去,让魏郎被他们咒骂,更无路可走。
可恨啊,最后他们竟然还恶意灌醉了魏郎,趁他醉酒,强迫他签下了卖身契!”
黑袍少年微微一怔,心中浮上疑虑:
只是为钱的话,为何要截断人退路,又强迫签下卖身契?
他心中思量,面上则承着魏夫人的话:“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强迫良民为奴,那是犯法的!”
“犯法啊,谁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可是有什么用!有谁能阻止呢?”
魏夫人苦笑道:“法律吗?”
黑袍少年一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