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向来没有别的矛盾,如今看来,是她和老头子心里的大石落了地,期盼成了空。
“春杨,听舒舒的吧。”她背过身去捂住脸紧咬着牙,依然忍不住浑身发抖,不一会哭声呜咽。
宅子里偏僻的一角,春杨木然将灰烬倒在预先挖好的坑里,回土压实。
夕饭。季父强打着精神陪着小女儿和一对外孙用饭,母女俩未曾出现。妻子哭得眼睛肿成大桃子,饭后他去看大女儿,被拒而不见。
乐乐蹦蹦跳跳牵着左右牵着兄妹俩在院子花园里追着小石子池塘里的那几尾鱼。鱼是在清淤的时候被秦修远装在木桶里带回来的,望舒爱吃鱼,小孩爱新鲜,便吩咐砌了个小鱼塘,先让娃娃过足新鲜瘾。
“那边那边!”乐乐个子高看得远,一指,胖子马上追过去,果不其然,“小姨,它又游走了!”
“喂米粒引过来~”妹妹捏起一把米饭,往水里一扬,引得被吓得四窜的鱼儿纷纷聚堆抢食,三个脑袋聚在一起,看得目不转睛。
季父第二天便去营里辞了文书一职。他是将军岳父,但做文书向来一丝不苟,不仗势凌人。遂有人报到郑大处,郑大想了片刻,“批假吧。若他执意,便允了。”
早场演练结束的秦修远顾不得换下盔甲,去文书处找岳父准备谈谈,却被告知季文书执意辞了差事,交接也快,人走好一会了。
心头一时空落落,他想骑马去追,又觉无脸见人,追上去说什么,是岳父,又是父亲的挚友,一口气卸了,提不起劲,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
身旁的张三第一次见人如此失态心头大惊,伸手扶他一把,“将军!”
“……没事。”秦修远抹把脸,重新握紧缰绳,眺望一望无际的军营帐篷,这里有驻军十万,支撑着他的雄心勃勃,稳扎稳打,志在西北和大辽,“张三……”
昨晚连夜过来打探的季守,早晨悄然离开的季老丈人,营里十几年明里暗里的规劝,势在必行的大业……基业千秋万代,血脉始终贯穿其中。
张三久久等不到接下来的话,干脆给了答案,“将军,夫人畏冷喜暖,恐难居北地。”
“闭嘴!”秦修远愤起,缰绳一扯马头一转,朝着演练场狂奔不止。
从背影看,依然是神勇无出其右的飒爽英姿。张三心里叹气,追了上去。连直心肠的季守都无法指责将军的不是,只能不痛不痒骂骂咧咧几句,可夫人的性格,让自己不得不说这一句。
世间有很多男人能左拥右抱,既要又要得陇望蜀,但将军,大概率不在其列。
占着理又如何,夫人又没错。
可又有人言没错又如何,形势比人强……
季守一天三趟往府里跑,唐伯眉头紧皱,春杨见不得他这副不待见人的模样,两人月前初二摆了三桌权当礼成,正房这事一出,底下隐隐分帮裂派,春杨早第一时间又搬回自己的厢房去住,此刻相遇,一声轻蔑:“切!”
唐伯:……摸摸额头,他皱眉又不是为了季守!这是为主公主母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