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软布常换常新,望舒喜干燥,为了生产和排恶露备了三百条新垫被,用过一次洗干净烘干便收好待作他用,她垫着的永远是柔软的新褥,盖的被子,娃娃的包被,则是稀罕物蚕丝被,柔软舒适,娃娃睡得暖和又安稳。
三朝时,王氏带着十一过府来,自是一番热水洗漱消毒,她方能隔帘看一眼一双熟睡中的小孙子孙女,儿媳半昏睡在锦缎的蚕丝被里,略略胖了些。
产妇恶露未净,身上尚未着长件衣物,不过虚虚裹着胸兜盖着白貂皮披风罢了,只一眼,秦修远很快引着亲娘出正房,只能等在正厅的十一见兄长如松如柏,虽有几分疲累,却仍旧神采奕奕,低下头去行礼。
王氏当下真心实意恭贺长子,“远儿又再度当爹,如今是儿女两度双全,两个‘好’了!娘亲真为你高兴!”
“谢谢母亲!”秦修远跌宕十个月的心终于得以落地,这几天飘飘然有种不真实感,“儿子觉得跟做梦似的!一对小肉团,哈!”
每日醒了喝奶,喝了奶接着睡,隔俩时辰必定拉撒,须得换尿布裙擦软屁屁,粉粉嫩嫩一双小睡猪。
王氏见人都三十好几还有几分懵懂可爱,心里发软,“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远儿也要注意休息,看你眼底乌黑一圈,有些活使唤人去做去守着就行。细水长流,身体要紧。”
“是,母亲。就这阵子辛苦一点,这要紧当头,也睡不安稳,等舒舒出了月子就好。”
秦修远心里高兴,幼子幼女出生当日广散金银和庄子,接生有功和府里众人均不落空,疏忽了母亲这一份,于是提起道:“母亲,儿子在城郊有两处相邻的菜庄,不若过到你名下,由你处置吧。”
王氏大喜。
这边季母接替女婿过来守着人,和小青一起给人换身下有些湿润的褥被,季母乍一眼见到女儿肚子上松垮下来的几层肚皮,眼眶一红,侧过头在手臂上擦干了泪,装作无事。
“舒舒,刚做好的鱼片粥,剔了刺的,娘亲喂你吃好不好?”
掩紧胸前披风,小青在人身后垫高一些,方便人靠坐起来进食,季母一口一口喂着,“你爹爹个官迷,这年头终于开了窍,说你带娃娃辛苦,他要辞了差事,日后在家专门含饴弄孙,带他们习字呢。”
望舒歪了歪嘴角,“早明白早享福。”
“就是呢,家里两对小外孙子孙女小的小,幼的幼,这当头才想明白。不过啊,他宠溺有一套,管教上靠不住。”季母毫不留情,“乐乐还好有你和修远,不好再撒娇躲懒。”
话多是季母在说,家长里短嘘寒问暖,望舒吃饱了,那边男人回来净了手,轮着抱小女儿小儿子过来吃奶。
这对小儿女依然是随了亲爹,白白嫩嫩,一睁眼便是蓝颜色的眼眸,兄妹俩身体大小匀称,体重不相上下,除了小儿子双腿时不时开蹬两脚嚎啕两声,平时两个仿佛睡神投胎,算得上好带。
一家六口,儿女全随了亲爹,望舒自嘲自己就是个送货的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