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妃。”谢烨的心思已经没有在身边朝臣身上,也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他紧盯着从前方过来的江晚宁,目光深沉精明。
江晚宁挑唇轻笑:“太子。”
这么久不见谢烨整体成熟了许多,但一双眼睛在看向别人时总让人无端生出阴鸷感,令人心生不快。
“许久未见睿王妃,睿王妃的本事越发大了,竟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说服父皇廷议,当真是让本宫惊喜。”
江晚宁笑得甚是宽厚大度:“好歹几年没见了,得给大家伙送个见面礼不是?”
“这廷议权当我身为长辈给你们的见礼了。”
谢烨哽住,在比脸皮厚的程度上江晚宁比莫青更甚。
莫青只是言语上粗鲁了些,只要能拉下脸是能与她吵上几个回合泄愤的。
而江晚宁则是句句扎心,每个字都像一根小毛刺,端端扎在人心头。
不是那么剧烈的疼,但又让人很不舒服,还让人拔不掉。
最是容易让人抓狂。
“睿王妃好胆量。”齐王见他们在说话凑了过来。
“皇叔向来顾全大局,稳健淡然,没想到身为睿王妃的皇婶这般英武正义,本王佩服。”
江晚宁微微一笑,继续放毛刺:“你皇叔好欺负那是因为他觉得他是长辈得让着你们这些小辈。”
“而我不一样了,我觉得长辈得有长辈的责任与样子,小辈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就得教训。”
“小树不抽不直溜,有时候啊,这人得抽着过才行。”
“比如你们两位,今个就放肆得很,丁点儿不懂规矩。”
她双臂环在胸前,摆出架势:“怎么说都是你们皇婶,一口一个睿王妃,没规矩!”
“太子,是不是几年前初见教你的规矩你都给忘了!”
她猛地冷喝起来,声音大到让周边人侧目。
谢烨脸上挂不住了,他哼道:“睿王妃,留给你嚣张的时候不多了!马上父皇就会为莫家和睿王定罪,届时别说睿王妃,你什么都不是!”
“哦。”江晚宁哈哈大笑了起来,“太子这样笃定皇上不会为莫将军平反?这么有恃无恐?那我等着。”
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少有的提前放狠话:“今个儿我把话撩这儿,若我江晚宁不能给莫家平反,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谢烨当球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东武侯私下里有勾结,你的打算,东武侯的打算我全都知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这么快带着人入宫廷议?!”
“与赵能传合谋,真是与虎谋皮,徒留隐患!时隔两年你还是这般天真,胆子长了些,脑子还是没长。”
“看着吧,我一点机会都不会给你们留的,今天廷议过后你们就等好吧!看我不把你们准备的人都给灭了!”
说完江晚宁不再理会谢烨,径直往御书房走。
谢烨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方才那番话是江晚宁说的?!她竟然当着他的面要挟他?!
齐王见他面色惶然,上前一步:“太子,方才江晚宁对你说了什么。”
谢烨摆摆手:“没什么。”
他能说他被要挟了么,还被要挟的有点当真了。
就在此时,御书房门口李越吆喝着时辰,招呼大家依次进入。
不算大的御书房里,两边摆上了圈椅,中间摆上了高位。
整体布局与前朝朝堂差不多,只不过稍稍拥挤了些。
大凉帝率先入座,随后大理寺卿童诚捧着卷宗走了进来。
其他朝官依次进入,因着这是本朝第一次廷议,多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参加。
除此之外便是周段和莫家老兵与平乡百姓了。
内监尖细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江晚宁跟着朝臣们一起叩拜万岁,礼成后站在御书房一旁。
今日之举,为了证人不被歹人所害,她进行的仓促匆忙,同时又极尽自己所能。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每一步都是按照她所设想的步骤去走的。
莫家与睿王府的冤情洗刷在此一举,她一定会全力以赴,从最小最不起眼的丁柯开始,把剩余的真相给众人给天下撕扯开。
厅两边的朝臣看着江晚宁,他们有的在两年前见过这位睿王妃,有的新晋升的则是第一次见她。
不管是曾经的还是新来的,每一道投向江晚宁身上的目光都是探究好奇与愕然。
没人能相信本朝的第一次廷议由面前的女子推动。
江晚宁见人都到齐了,朝大凉帝微福身。
“皇上,下面我就要让丁柯上来与平乡百姓们对峙了。”
丁柯?是谁?
她口中的名字一说出来,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不是要为莫望贤和睿王平反吗,怎么回事?
皇上竟为了一个县令开了廷议?!
这里面只有一位朝臣神色不惊,他就是方才主动与谢烨招呼交流的那位朝官,户部郎中沈单。
他入宫时也是匆忙的但还是在宣武门口扫了一眼宫门口江晚宁写的白练。
发现上面最先写的是有关县令丁柯的罪行,而非莫望贤的陈情书。
所以他入宫后满心疑惑,不知为何会为一个县令廷议。
并且传言都说,睿王妃江晚宁是要为莫望贤平反洗冤的,那不该上书莫望贤的善举,让百姓们都知晓吗,莫名写个不知名的丁柯是什么意思。
他本想好好询问谢烨,谁知半路江晚宁出现,谢烨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