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师叔啊——”言芷打趣着,“我好像也有个小师叔,不过从来没见过,不知道真假。”吃着糕点的言芷很开心,忍不住哼了几声小曲,文惠自小熟知各种名曲宫戏,对这首歌却半点不知,遂问道:“妹妹唱的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嗯?”言芷一愣,咽下糕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哼了什么,“哦,是我小时候跟别的孩子学得儿歌,”唱着轻轻唱起来:
燕子归时西风,
小楼斜月帘栊。
阿婆纺丝月光下,
囡囡梦里笑声。
……
“好听,你再唱一遍吧,我给你弹琴。”说着文惠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把琴,自己盘坐在床上把琴一横,颇为洒脱,倒有几分言芷初见她的感觉。调了几下音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悠悠的琴声配上甜美的歌声在这一方小院上空缭绕,书房里贺老和魏宇听了对视一笑,悄悄起身前去站在文惠的房间外倾耳倾听。
燕子归时西风,
小楼斜月帘栊。
阿婆纺丝月光下,
囡囡梦里笑声。
竹影摇曳窗上,
荷香迢递枕风,
阿公折苇正编笼,
耳边蛐蛐叫声。
……
曲终,两个小丫头正开心得,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掌声,抬头一看却是贺老和魏宇,文惠还好,李言芷顿时羞红了脸,文惠见状笑着抬手一指说道:“呐,那就是我说的小师叔。”
说话间二人出了屋,各自打过招呼,言芷略打量了一下,但见那人二十二三岁的年纪,中等身材,穿一件宝蓝色的长衫,没细看脸,不过匆匆一瞥还挺养眼。
“曲美歌甜,看来以后芷儿丫头要多来啊,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跟着沾点光。”贺老笑眯眯的一手一个揽过二人,在院中的石桌面坐下。
“妹妹随口哼的,我觉得新鲜就弹琴让她唱了一遍。”
魏宇听了夸赞道:“贺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只哼了一遍的小调都能跟着弹出来,这没有天分是绝做不到的。老师,那你们先聊,我就先回去了。”
“嗯,去忙吧。”
“改天再来但愿还能碰到如此美事。”魏宇跟贺老告辞后,转身对着二人打趣了一句便起身离去。
“挺俊朗啊,还这么夸赞你……”李言芷低声说了句,朝文惠意味深长的一笑。
“鬼丫头,你想多了,人家成亲了,走吧,我们去屋里聊,”回头跟贺老说道:“外面冷,我们回屋吧爷爷。”
“好。”面对两个同样俏丽的小丫头,贺老也眉眼带笑。
“芷丫头来,过来坐。”贺老招呼着,自己回到生起的火炉边,坐在一张矮矮的小藤椅上。
“爷爷您生火炉了啊?”言芷打着招呼。
“是啊,老喽,不顶冻了,不像你们,你看我棉袄都上身了。”许是面对的只是两个小丫头,许是今天县学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贺老也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你们家的药铺怎么样了?”
撅了撅嘴,言芷有些闷闷的回答,“还好,只是一天到晚见不到爹爹和师兄。”
“听镇上的人说,你父亲的医术很好,你们家是世代行医的吗?”喝了口早就泡好的茶,贺老随意问道。
“好像是。”言芷想了想,接着说道:“听说爹爹是跟着爷爷学的医,不过爷爷早就过世了,我都没见过。”
“芷儿没有爷爷啊?”文惠把玩着手中的香囊问道。
“嗯,不光没有爷爷,上次我外公来的时候你们也知道了,我记忆中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没有。所以才羡慕姐姐你啊——”
“呵呵——”贺老看着小丫头故作幽怨的朝自己看,笑了。
“你呀。”文惠拿手点了一下她额头,嗔怨道:“又没有人赶你,你喜欢,尽管来就是了,谁还撵你不成。”
“丫头这是才回这里,以前都是在南州吗?”
“嗯,听我娘说我五个月的时候就和他们一起去了南方,然后一直在常州黄梅岭生活,在那里我们还认识我姨娘和师兄,后来爹爹收了他做徒弟,我们就一直一起生活。”
“没听出你有常州口音啊?”文惠插言道。
听了这话,言芷伸出自己白皙的小手摆着指头数道:“我外公是这里人,外婆是南方海州人,娘亲从小在这里长大,没学会海州话;我爷爷是燕州人,奶奶是京城的,听说他们倒是在常州生活过不少年,爹爹也是在那里长大,不过爹爹也没有常州口音,他说他十几岁就出来到处游历了。我是在这里出生的,不过在常州长大,江氏和师兄他们一开始说话都拐腔的,后来见我跟着学,也慢慢学着说北方话,所以我又跟着学了回来,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口音是哪里了……”说完,双手一摊,一脸的无奈状,看着贺老和文惠都跟着笑起来。
“你这一串说的跟绕口令似得,我都快被你绕晕了。”
言芷吐了吐舌头,几人围着火闲聊了几句,言芷问道:“对了爷爷,你真的要招学生吗?”
“对啊,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想趁现在还能动,再做点什么,怎么,你想来?”
“我没那本事,不过这几天在街上看到了不少学子,好像都是打算过来应考的。昨天听外公说,我们在镇上只有两个初步合格的,一个叫方远兮,一个好像叫什么陶、陶谦的。”
一直随意闲谈的贺老,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把玩在手中的茶水微微一晃。眼前又浮现出了那日京城书房中的情景:
跪在他面前的少年抬头一脸的坚定,“不会,因为他长得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