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站在木台上那个高瘦的老人,众人一个跟着一个默默跪拜……】
周衡玉回头看着王英说道:“你觉得就我们这些学子有几个人能在有看守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藏书楼,你能吗?”
王英赶紧摇了摇头,“切!我哪有那本事?!不过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说这事不是学子们干的吧?”
“不能说全不是,相信开始是有的,但后来那些肯定不是。”
“那是谁?”王英听了镇子上人们的传言,一开始也以为是前来待考的学子们,现在听周衡玉这么一说,倒也有些反应过来了,就凭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谁能做到?
“谁最获利?”周衡玉不答反问道。
“当然是最近那些卖书的……”说着,王英突然明悟般叹道:“操!我知道了,肯定是他们!要不他们这三两天的功夫哪来的那么多兵书战法,就算是临时去调货也来不及。”
二人说着已到空地东边的一个湖心亭上,亭中沿边一流长凳,已经有两个人早早的坐在那里,二人略一抱拳算是招呼,自行坐在一边。
正猜着这次考卷的内容,那两人中一个浓眉细目,看上去轮廓深邃的年轻人问道:“在下冀北书生穆弘,这是在下的陪读石相,听说二位仁兄谈论试卷内容,敢问二位可知为何此次贺老会一反常规的把文策跟武略合二为一进行考核?为此事这段时间闹得整个镇上都人心惶惶的,他们难道不知?”
“是啊,”未等王英回答,从亭外又走进两个人,看上去略有相像,应该是兄弟本家,二人许是听到了穆弘的问话,还未打招呼就跟着附和道:“可不是,你说我们背个《诸史》还行,做个经国治民的策论也还有点希望,那兵法什么的可怎么办?这么囫囵啃了几天兵书,岂能入了贺老相国的眼?”
“问王英啊,这么个大才子在,还用我们费脑筋!”兄弟中的另一人带着几分奚落的意思说道。
“你就是王英?”开始说话的那人转头看着王英,略一抱拳说道:“最近都传言你是我们大雍的第一才子,那么敢问大才子:这次距考试还剩五天,贺老才公布这离奇的规则,明显是不给我们多少时间准备,贺老此举究竟用意何在,还请你为在下一解困惑。”
说话的这二人明显是早就认出了王英,故意出来挑事为难的,这夸张的一揖,还有那明显的讥讽,都让人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什么才子,我看就是鸡子……,呵呵。”亭外又跟过来了几个人,听了他们的谈话跟着奚落道,惹得周边一阵嘈杂,有的是笑的,有的是憋得。
其实二人一进来,王英就认出了是同在一个客栈的两个书生,一次客栈众人夜间闲来无事,便一起吟诗闲赋,想来是自己压了他们的风头,被记恨上了。
本不想理会,怎奈他们句句冲着自己来,只好等他们笑完才冲他们招招手,一本正经的问道:“敢问二位怎么称呼?”
“你敢说不认识我们?!”一个性急的一听就怒了,用扇子指着他的鼻子问道。
另一人拉回他的手,隐隐一笑,“在下芦经,鲁中人士。这是芦纬,在下的胞弟。”
“奥,原来是张席啊——”王英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芦草做经纬的,可不是编席嘛。也不管二人的反应,如夫子般正襟危坐分析着:“你们问的问题其实不难回答,想想现在大雍的朝局就会明白,贺老相国办立县学从长远来说是教书育人、传道授业之策,但如果把眼光放近一点呢?”
王英面对着远远近近或站或立的众人侃侃而谈,竟真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其实说白了,贺老还是放心不下大雍,虽然他退隐了,但还是想为大雍尽可能的选出后继之才,其实,将两场相并可能也是贺老的无奈之举……”
“此话怎讲?”芦经往前探了探身子问道。
晴明山半腰的书房里,贺老一身灰布长衫外套深色的夹袄,看上去精神矍铄的遥望着远处的人群。
文惠最后翻看整理的印刷好的考卷,抬头微微笑着问道:“爷爷,为何要出这样的考题?平爷爷不是说最近镇上的学子都叫苦连天的吗?”
贺老捋着长须笑眯眯的解释着:“我要挑自然要挑最好的,这些年我在朝为官,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弊端,就是文武不通。打个比方,我们的将军说北方已经兵临邳城城下,为保此兵家要地,向皇上请兵三十万,然后皇上问众人的意见,结果还有人对邳城的地理位置都还不明白,竟然说‘为了一个小小的边远城镇,将军就贸然用兵三十万,难道将军只知道打仗不知道兵马一动,打的皆是粮草吗?……’”
“所以爷爷要的不是要众学子文武兼备,而是要大家无论将来是做哪一种官阶,都要对整体的局势有所了解,武将能涉猎经史,而文官对于兵法地理等也都能知其一二,对吗?”贺文惠听后明白了贺老的用意,“那么只剩五天才公布,时间上是不是有点少?”
“呵呵,你觉得呢?”贺老转而问道。
“惠儿只知道如果时间再多点,我们这儿也该进贼了。”自幼被要求举止有度的文惠此时露出难得的调皮。
最近他们边上的书楼天天晚上闹腾,甚至还有个人不慎摔了下来,幸好是从二楼掉下来的,没伤着什么要害,要不然这学生还没选的,倒先出了人命。
“打个通俗点的比喻,你还记得上次芷丫头来的时候说起过的话吗?这就好比是他给人瞧病,有些病不来剂猛地是瞧不出什么症状来的。我就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乱了,才能看出来谁才是真正经住火炼的真金。毕竟很多时候,才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那什么重要?”
“是心性,丫头,兵临城下而面不改色,天下太平而心虑忧患,只有经得住变故的性子,才能镇得住大雍的江山。”
“哦,我明白了。所以爷爷才不理那些当官的明的暗地想往这送人,一律考核选取?”
“嗯,我老骨头一把了,还怕他们不成,好歹还有个当今圣上‘亚父’的名头在这撑着呢。活到最后了,想为自己选几个真心看好的孩子。”
“不过说起来也是,芷儿妹妹好几天没来了呢。”文惠略带抱怨的说道。
“昨天听王正德说起过,她好像犯了什么错,被她母亲禁足了,一直在家待着。”
“犯错?”贺文惠很是惊讶,她实在想不出以李言芷的性子能犯什么错,“她能做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