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章昭达道。
“诸公,今荆、襄之地,恢复不过二载,官吏草就,租调始征,民心尚未尽附。”
“常理论之,我当安定数载,再谋巴蜀。”
“然则,北周主伐齐,齐人不敢南顾我境,此天授我取巴蜀之机也,正当兴师趁之,复梁季以来我南国所失境土。”
而闻得章昭达此言,原本欲要谏阻此议的户部尚书张种,却是熄了心思。
他是自天嘉初年起便执掌陈国财计的老臣,对战争的花销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
征蜀之战打不得,至少在十一月各地租赋解入户部仓库之前,这仗不能打。
盘算了一番如今陈国的家底之后,张种在心中下了这般判断。
只是章昭达之言占了兴复大义,又确有其理,他虽觉不可仓促伐蜀,亦不便立时抗议,只得沉默着听了下去。
章昭达看了眼张种,后者的沉默叫他有些意外。
须知道,去岁天子征倭,这位张尚书可是在朝中领头反对之人。
而此时,张种这个头号鸽派不出言,其他人自然更无言语。
见状,章昭达便向近门落座的周罗睺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起身,自旁侧取了个一人来高的画轴步入堂中。
周罗睺将那画轴就地铺开,众人定睛看去,正是一幅七尺见方的舆图。
这舆图绘得精细,其上由巴蜀至汉中,南北山水城池皆一览在目。
见堂上诸公惊异,周罗睺心中有些自得,此图乃是这两年间他命人结合蜀中谍报与前代图集绘就而成。
今岁图成之后,他已与章车骑一齐就图将入蜀的计略推演了十数遍,蜀中地理形势,他已早是烂熟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