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大明皇帝也干了!(1 / 2)

“潞王殿下,最近一直忙着跟熊廷弼把人拉到了街上游街。”冯保面色还算平静的俯首说道。

朱翊钧疑惑的说道:“就只是游街吗?他现在这么老实了吗?”

“陛下,这个…”冯保低声说道:“殿下,弄了一百多辆车,上面挂了八百多人,每天游一次,以陈绳为首的死囚要游两遍。”

声势浩大的游街活动,专门划定了时间和街道,进行周期性的游街,目的就是为了震慑宵小,有些事儿干了,就会被朱翊镠如此对待。

“虽然听起来很过分,当然也确实很过分,但是对于潞王而言,这不算太过于出格。”朱翊钧锐评潞王的行为,给出了一个非常中肯的评价。

这件事非常过分,但放在一个没人能够约束,也不太能克制自己的绝对自由人——潞王身上,似乎也不算太过分。

“去一封信,就给潞王写一个问号。”朱翊钧决定去封信,看看潞王殿下是不是在偷偷的给朱翊钧憋了个大的。

“臣遵…”

“陛下,京师急报!”一个小黄门一个门槛摔之后,将京师送来的奏疏,呈送御前。

朱翊钧打开奏疏看了两眼,瞪大了眼睛看着冯保说道:“潞王,真的是搞出了好大的动静啊。”

这一次朱翊钧承认,潞王搞的动静真的挺大。

冯保还没领旨,潞王在京师胡作非为,又让百官们忍无可忍无计可施,请求皇帝回京的奏疏就已经到了御前,皇帝闲的没事南巡个屁,回家把这王爷关进潞王府里,永远不要放出来了!

朱翊钧手中这本奏疏是礼部尚书沈鲤、兵部尚书曾省吾发来的,沈鲤痛斥了潞王的行为,不过也是信实奏闻,不偏不倚的将潞王干的事儿,明明白白的告诉了皇帝陛下。

沈鲤是个骨鲠正臣,和曾省吾一样的极端保守派,虽然联名奏疏对潞王的行径,进行了全面的批判和否定,但是奏疏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沈鲤、曾省吾没有请陛下回去的意思。

话里话外的意思,让陛下往京师下个圣旨,训诫一二就足够了,怎么着也要做做样子,给天下群臣看看,也就是说,即便是在极端保守派的沈鲤和曾省吾眼里,潞王做的还不算太过分。

过于严厉的斥责只会引起潞王的逆反心理,让潞王更加变本加厉,两位保守派的意见是:差不多得了。

事情倒也是简单,朱翊镠在京师胡闹,一些翰林院的翰林们就看不下去了,联合了士林中诸多笔正,开始撰写文章批评朱翊镠的出格行为,本来翰林们的想法是我制造舆论风力,让你朱翊镠投鼠忌器,不敢太过于过分。

这也算是老招数了,大明国朝的传统。

朱翊镠哪里受过委屈?朱翊镠更不要什么面子,他连春秋史断都不用顾忌,他也没干什么太出格的事儿,他就是把翰林院所有的翰林给扔进了北镇抚司,还是觉得不解气,又送到了西山煤局干活去了。

专门找了宦官、缇骑看着,甚至自己亲自前去,这些翰林,每天干不够活儿,统统不能吃饭。

人在饿的时候,就只有饥饿这一个烦恼了。

这些个御史言官们,终于忍不住,要连章上奏解救这些翰林的时候,朱翊镠下了令,说:现在这些翰林们还是地面劳动,再有人逼逼赖赖,就把翰林们送地下作业去,这劳动惩罚,只有等皇帝陛下回京后,才会解除,且等着吧。

御史言官是大明皇帝的耳目之臣,过分针对,容易伤到骨鲠正气,也容易让言路堵塞,朱翊镠也不为难这些个御史言官,他为难翰林,你越救,我就越为难他们。

这些个读了一辈子书的老学究们,哪里受过这份罪?这一番折腾直接要了半条命,再胡说八道,真的把潞王惹毛了,整条命都没了。

朱翊镠就是不肯松口,不肯放翰林们回去,干不完就是不给吃饭,闹出了好大的动静来,士林骂又不敢骂,反抗也无法反抗,因为这些翰林真的到井下,真的会死,而潞王殿下,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事情就尬在这里,所以百官们只能请陛下回京,让潞王收了神通。

“哈哈哈,李幼滋上奏说,他就没见过这么混的主儿。”朱翊钧笑容满面。

恶贯满盈朱翊镠,确实混蛋了点儿,但作为对照组,力度正正好,懵逼不伤脑。

“陛下,这圣旨…”冯保询问圣意,这么多年了,冯保揣摩圣意的本事基本已经丧失了,陛下有话直说,所以冯保不用猜。

“还写个问号。”朱翊钧笑着说道:“非常普通。”

朱翊钧认为潞王做的还不够过分,多大点事儿,就吵到皇帝面前来,根本没什么必要。

大明皇帝南巡也是休假,但有些京堂处置不了,或者需要皇帝亲自过问的奏疏,还会送到大明皇帝的手里。

朱翊钧打开了绥远总督潘季驯的奏疏,这本奏疏由潘季驯和忠顺夫人一起上奏朝廷。

束水攻沙和蓄清刷黄,是潘季驯治理黄河的总纲常,一直沿用到新世纪,依旧是这个思路。

潘季驯手下有一个循吏,名叫刘东星,隆庆二年进士,一直跟着潘季驯学治水之事,在民间走访的时候,刘东星发现了一种现象,绥远地方的垦荒方式有大问题。

燕家塔,处于黄土高坡的一个山寨,这个地方的确是穷山恶水,整个燕家塔一共才一千七百亩地,甚至养活不了一个村的人,需要雁行到河套平原去种地垦荒,燕家塔的耕地少,主要是因为地形,田亩都是东一块、西一块,都在黄土高坡的沟渠边,七沟八梁一面坡,一道山梁一道关。

而且因为常年采伐树木,导致水土流失极为严重,土地贫瘠,一亩地也就一百多斤粮食,又因为天象恶劣,小冰川气候的影响,十年九旱,人畜用水紧张,但一旦下雨,就是黄泥水冲散所有庄稼,颗粒无收。

这种情况终于在大明开始开采胜州煤矿开始改变,燕家塔人终于不再入山伐木,用上煤炭之后,燕家塔人勤劳的一面开始展现,治沟平地、修渠储水、沿土坡上修建层层梯田,而且在梯田上修建了圩墙,让水的冲击力减少,减少泥沙流失。

改造是极为成功的,亩产从每年一百多斤,提升到了两百多斤,田亩也从一千七百亩增长到了四千多亩,而且土地流失在减缓。

燕家塔世世代代的雁行生活,终于在这一代结束。

燕家塔的开荒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时候,有些地方,盲目学习燕家塔的经验,开始垦荒,但很多都是盲目的,砍伐树木也就罢了,绥远就那么点人,伐木又不是主要营生,能砍多少?

问题出在了垦荒的办法上,一部分的地区直接秋冬放火烧山。

放火烧山这种绝户的行径,一定会加大水土流失,到时候,黄河下游就会非常危险了。

而且随着黄河的解冻,凌汛的日子如期而至,潘季驯希望下游做好准备,防止黄河大堤溃堤之事的发生。

黄河是地上河,河床高于地面,一旦溃堤,其后果不堪设想。

同样,绥远方面制定了入山时令,禁止一切放火烧山的行为,绥远人口稀薄,采伐树木采伐不了多少,但是放火烧山那烧起来,是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禁止任何火种进山,山上一把火,煤窑挖五年,而且还专门设立了巡检司,盘查入山之人,防止出现火种。

刘东星也前往了开封,擅长治水的他,要和凌云翼一起,防止溃堤的事情发生。

凌汛,是黄河春天特有的灾情,就是黄河表面有冰层,春天时候,破裂成块,冰下水带着冰块前进,一旦遇到了比较狭窄的地方,冰层会堆积,对黄河大堤造成毁灭性的伤害,而泥沙一定会加剧凌汛的威力。

狭窄河道,本来上层冰块堵,下层泥沙堵,堤坝溃堤的风险就会急剧加大。

而黄河大堤一旦决堤,就是惨绝人寰的悲剧,一次溃堤,至少数十万人受灾,动辄十数万人因为溃堤而亡,因为不仅仅是淹没的灾害,还有瘟疫的泛滥。

潘季驯去绥远,就是为了治理黄河。

“将奏疏下章河南,凌部堂那边有准备吗?”朱翊钧看完了潘季驯的奏疏,看向了冯保询问,凌云翼有没有做好准备。

冯保赶忙俯首说道:“陛下,河南有四个工兵团营,在开封到嘉峪关驰道修建之前,不会离开黄河大堤的。”

凌云翼的斗争经验十分丰富,有人想用黄河做文章,凌云翼真的会在死之前,把为非作歹之人,全家塞进麻袋里扔进黄河里沉河。

反正凌云翼早就没什么好名声了,两广和山东除外。

“那就好。”朱翊钧这才安心了一些。

自从北宋末年,南宋初年,杜充这个二臣贼子掘开了黄河,意图阻挡金兵南下,黄河将整个开封都给淹了,之后黄河夺淮入海,以至于膏腴之地的淮河流域都变成了一片泽国,等到孟珙带领南宋军兵,和蒙古人一起攻灭金国,再次回到开封祭祀北宋皇陵的时候,整个中原都是满目疮痍,残破不堪。

昔日所有的繁华都做了土。

这是真正的国殇,凌云翼到了河南就在防备有人打黄河的主意,河南势要豪右们反对新政,反对清丈、反对官厂,但也不太敢用黄河作为斗争的手段,水火无情,黄河真的决了堤,本地的势要豪右也是受害者。

凌云翼是流官,他终究是要离开的,但留下的烂摊子,本地势要豪右只能自食恶果。

所以凌云翼的工兵团营在修缮黄河大堤,这件事也是河南地面所有人的共识。

云南方面,对东吁的进攻进入了修整期,地面进攻虽然停止,但沿海的进攻仍在继续,给了东吁极大的压力,虽然东吁一再宣传歼敌一亿,优势在我,但被打破了东吁城的莽应里,现在说的话,已经没人相信了,他举步维艰,正在被手下逼宫。

莽应里只能答应,不答应手下真的会把他做掉送他去见父亲莽应龙。

莽应里请求和大明和解,并且亲自到大明朝贡,以期大明息怒。

“莽应里这个混账小子,他不知道一个道理,他可以决定战争开始,但永远无法决定战争以什么样的结局结束,他想和谈就和谈的吗?云南那些磨刀霍霍的军爷们,可是等着挣军功,建功立业呢,朕怎么答应他和谈?云南地面军兵怎么看朕?”朱翊钧朱批了云南巡抚刘世曾。

刘世曾是个文官,不喜欢打打杀杀,他是西南方面的主和派,但就是如此温和的主和派,刘世曾对这场已经持续了三年的战争,就一个态度,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西南从国初洪武年间,黔宁王沐英攻伐麓川,打了两百多年,该做个了断了,只有彻底攻灭东吁,才能解决西南反反复复造反的土司、宣慰司。

云贵川黔都有土司存在,这些土司和西南方面的宣慰司、蛮族时常联袂,只有攻灭东吁,进行王化,西南方面才能彻底安宁,包括云南、贵州、四川南部、湖广西南地方的土司,才会真正的老实下来,接受改土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