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师,您后来没有去问一下学校那里,当时是谁负责转送的,有没有当时的移交记录?另外,我们二史馆这边,又是哪个部门哪个人负责接收的?”
“后来问了,没人知道。刚才我说过,校史档案转移的时候,我已被发配到苏北农场了,所以对当时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我74年回校后,当时,你们也知道,运动还没有结束,又遇上反击右倾翻案风,所以不敢去问,只能私底下偷偷去查,到了后来,思想解放,政策开明了,我再去问,非常遗憾的是,很多人都已不在了,那份移交登记的记录,没有人知道放在哪里”
说到此,徐梦崖突然停顿了下来,然后又喃喃说到:“我…我…也不隐瞒你们俩。我后来甚至还偷偷查了馆内的数据库,都没有发现。至于你们二史馆这边,我是没办法去查。这不…那年正好遇到你,听说你要分到二史馆,所以我当时就想找你帮忙,只不过,当时也不便开口,一来你还没有去报到,二来即使你过去工作了,还需要一段时间去熟悉和适应,然后才有可能找到机会去查,更何况,我听说你们这边管理的很严,连大门都是武警站岗,所以就一直没来找你…要不是今天正好在门口遇到你,我也不会…”
范清婉连忙看了杨之江一眼,心里感到十分欣慰,觉得先前的疑惑似乎一下子冰消释怀了,但事后她又冷静地思考了一番,觉得好像并不尽然。
“徐老师,您还跟学生客气啊?回头我就帮您查一下,当年档案移交时,如果真的有这幅画,有关的文件中应该有记录“
杨之江话音刚落,就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只见他吞吞吐吐地说到:
”只不过…只不过…徐老师,如果到时真的找到这幅画了,您…想要回,可能会有点难度,您…可能要拿出证据来证明这幅画属于您私人所有的?”
“是啊,徐老师,我刚才可是听您说了,您爷爷去世后,家里的古籍藏品等,大部分都被变卖了,也就是说,很多藏品已流入了社会上,相信很多也被一些图书馆、档案馆和博物馆收藏了,因此您如何证明这幅画就是您的,可能确实有点难度。”
徐梦崖沉默了一下,语气缓和地说到:
“放心,我有证据。现在讲给你俩听,也无妨,因为我的这幅画上有个特殊的标记,可以证明它的主人就是我”
他望了望门口,继续说到: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爷爷收藏古籍孤本,有两个习惯,一个是会将收购的时间、地点、价格等一一记载下来,另一个就是在藏书上,加盖的印章都是楷书印,这与其他藏书家用篆文印,迥然不同,而我的这幅画上,除了有我爷爷的楷书印鉴外,还有一个特殊的记号,这个记号是我父亲在临终前,特地加上去的。”
“是什么记号啊?”
“你们知道‘张师信印’吗?”
见两人摇头,他继续耐心地说到:““在我爷爷的《镜影楼钩影》一书中,就有张师信印的拓片。这种印鉴,形状象琵琶,一头带钩,身子弯曲,跟家里的蚊帐挂钩有点像。古代文人雅士,在这种铜制的带钩上刻上文字,叫带钩文字,以作印章之用。这种带钩文字,通常是一些吉祥语,或者纪年月日,或为姓名官职等。我爷爷收藏的一枚带钩印章,有点与众不同,不是铜制的,而是玉做的,上面除了刻有‘张师信印’四字标识外,还刻有‘长宜子孙’四个字。只是可惜的是,后来传给了我父亲,我父亲一不小心给弄碎了。
哎…,我父亲在去世前,也许又想起了此事,于是在留给我的这幅画的转轴两端侧面,各刻上了两个字,左边为‘长宜‘,右边为‘子孙’’&bp;,‘长宜子孙’,希望我能家传万代,我父亲当时真是一片苦心啊!但万万想不到的是,后来出现了那场运动…一切都…事与愿违了”。
徐梦崖说罢,便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眼角处闪出了一丝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