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没资格说我的妹妹!”严牧歌怒火中烧,将声音抬高了八度,俯下身来揪住了我的衣领,“不许你提我的妹妹!你不配!”
严牧歌着人蒙住我的眼睛,然后粗鲁地将我塞进了一辆马车。不等我坐得端正,只听得马儿一声长嘶,就“哒哒哒”地跑起来了。
一路颠簸,辛苦自不必说。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耳边传来“呼啦啦”的流水声,又过了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在一处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有人过来将我扛起来,像是塞进了一顶轿子,动作同样粗鲁,不过座垫软绵绵的,我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蜷缩在车内,继续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怎么不反抗了?”是严牧歌的声音。
这家伙,居然与我同坐一顶轿子,我是他抓捕的要犯,这样不怕失了他尊贵的身份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严牧歌,你会得报应的。”
“你们也信这些因果报应的吗?我不信,这世上没有灵魂,就算有也不会不死不灭,只会跟着**一起消失。”
“你不信不代表不存在。”
“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若要还魂转,海底捞明月。”
“什么意思。”
“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这几句话还能难倒你?”
我不再说话,默默地在心里记着路线。可是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沿途经过了一处烤鸡的摊位,又经过了一处脂粉铺子,拐过了七八个弯之后,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听得叫卖之声此起彼伏,然后光线渐渐地暗了下来。
天大概快要黑了。
严牧歌将我关在一处小黑屋内,扯去了蒙住我眼睛的粗布,给我戴上了沉重的脚镣,还派了几名差爷在门外把守着。还不放心,又将修纯阳叫了过来,在我身上洒下许多药粉。
我闻出来了,这是蔓陀罗的香味,对付一般的鼠妖,这的确是有效的,可以让他们四肢无力,精神涣散,甚至失去意识。可是我是那薇儿啊,我从小就在蔓陀罗花丛中游玩,这香味我早已习以为常。
为了让他们不再折腾我,我假装已出现了幻觉。
“好香啊……哥哥……这花香我喜欢。”我醉眼朦胧地瞧着严牧歌,只想淬他一脸的唾沫星子。
严牧歌满意地笑了,说要修纯阳去账房领赏钱。
看得出来,这是对待十恶不赦的杀人恶魔才会有的招数,戴上脚镣限制其身体的自由,再施以迷&bp;&bp;幻&bp;&bp;&bp;药控制其精神,双重打压。
“告诉你,好好休息,三日之后,带你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谁啊,哥哥。”
“去了你就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带你去见另一个人。”
“谁啊?哥哥。”
“别叫了!谁是你哥哥!”严牧歌暴跳如雷,“我的妹妹,严笙歌,你跟我来,她在后院等你。”
严牧歌抓住我的下巴,用力一捏,给我喂下了一颗黑色药丸。
“噎死你!”
这回可真要谢谢你了,没给我灌水。
然后又亲自解除了我的脚镣,说只要我乖乖听话,回来后就给我解药,如果我想逃跑,十二个时辰之后就会发作。
“后果会怎样?”我似乎瞬间清醒了不少。
“七窍流血而亡,这是最新研制出来的金丹,好在同时研制出了解药。”
严牧歌是个恶魔,是披着人皮的恶魔,我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会有多少种法子对付我。他费尽心思抓到我,无非就是想在圣上面前邀功,好助他青云直上。
离开了小黑屋,穿过一座小桥,绕过几处回廊,严牧歌终于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处深宅大院,院子里的灯笼密密麻麻的,高高低低都有,将整个院子照得通亮,桔色的灯笼上面写满了“平安”“吉祥”之类的字眼。抬眼望去,只见红瓦青砖,佳木葱笼,尽管已是寒冬,庭院内却不见一丝衰败之象。几株梅树在朔风中轻轻摇摆,枝头上的花苞静默不语,似乎在等待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这里的主人不应该是严牧歌。这样典雅幽静的宅院,应该有一位满腹诗书的主人,夏赏荷,冬听风,看天上云卷云舒,听庭前花开花落,慢慢地消磨着如水的光阴。
严牧歌将我领进内室,一股温热的暖流迎面袭来。正中央的暖炉内炭火烧得正旺,两个生得白白净净的俏丫头见严牧歌进来,忙行过了礼,躬身退了出去。
榻上躺着一位面容枯槁的女人,看上去大约五十来岁,着一身素净的衣裳,眼睛却分外的明亮。
“求求你了,”榻上的女人开口说话了,“别再给我找大夫了,治不好的……”
声音清脆悦耳,不像是这个面容的女人该有的声音。
“她是格木的妹妹,她会有法子的,你相信我。”严牧歌弯下腰去,爱怜地握着榻上女人的手。
“哥,格木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果然是严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