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长江重塑之后,百姓无恙后,那金色龙爪缓缓退回天穹上,每一丝金色光芒都如同星河,天下众生便见得那龙爪开始回归于云门之中,,其势庄严而神秘。
不多时,待龙爪彻底没入云门的黑暗后,庞大到覆盖半边天穹的云门也开始缓缓消散,云气翻涌,如万马奔腾,又似滔滔海潮。
云门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朦胧纱幕所笼,金光逐渐黯淡,天地间重归黑暗。
山河也随之重新陷入死寂,万物都被抽去了光泽,万籁皆寂,整个世界都再度融入黑暗与沉闷中。
但就在这时,云门中又突然出现一个明亮的缝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撕扯开来,裂隙越发壮大,一道道霞光从裂隙中倾泻而出,照亮了整个天地。
“初次亲睹这方世界,多有冒犯,方才忘记送上见面之礼,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李霄透过云门望着这片广袤山河,似是喃喃自语,又仿若在与某人交流对话。
“世间万物皆有灵,他们并非野草,亦不是你的玩物。”
言罢,李霄轻抬龙指,朝着万里山河一指点出,无数细小金鳞瞬间涌现,伴随着缭绕云雾,向着四海八荒悠悠飘散而去。
这是李霄送给天下人的心意。
光芒之中,云门轮廓越来越淡,最终消散为万里云雾重返无垠天穹之中,只留下一片空旷与寂静,仿佛刚才那震撼人心的景象只是一场梦幻虚影。
就连李霄都没有预料到,自己这惊骇天下之举,如同星辰坠入汪洋,泛起阵阵涟漪。
对李霄来说这仅是一点微不足道的余波,但对天下众生而言,这便是惊涛骇浪。
李霄撒下的无数金鳞飘散在天地之间,散与千家万户,其中一片金鳞缓缓落向杭州的一间医馆窗户上。
只见那医馆内,一个男孩与一对夫妇站在窗边,眺望着降临在天地中的巨爪。
那漫天金光将不大不小的医馆照的熠熠生辉,夫妇脸上难以置信的神情在金光中如同凝固了一般。
但男孩的稚气脸上却洋溢着惊喜与向往,满心欢喜地望着外面天空中那渐渐消散的璀璨龙爪,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渴望的光芒。
许久后,待那龙爪天门彻底消失后,男孩兴高采烈地转过身来,挥舞着手臂,“爹!娘!你们看见没有?方才那云门后的神仙大人好像看了孩儿 一眼!孩儿我或许入了仙神大人的眼!”
“孩儿之后的路想好了,我要出家修道!求神拜佛,修得大道!”
男孩父亲闻言,顿时从方才的震撼中清醒,立刻训斥起来,“莫要胡闹!好好念你的书,你不想念就在家里随我学医!”
“爹,元廷当下这般模样,当下再去考取功名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男孩被自己爹训斥也不惧怕,反而一脸正色看着自己爹娘,“当今有真仙降世,也许不出几年便会有真仙下凡传道,或许孩儿出家求道,日后还能求得一线仙缘,来为爹娘添几年寿元。”
小男孩的爹娘闻声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一脸的疑虑与担忧。
二人虽然也清楚了,方才那天上所出现的,是真正的神明降临世间了。
但是夫妻二人谁也不知道,自家儿子能有几分机缘?若是天上仙佛,那自家儿子岂不是蹉跎半辈子?
那妇人见自己丈夫犹豫,便将自己丈夫拉到房门外,轻声劝道:“夫君,你知晓我一向吃斋念佛,认识杭州内不少大师,倘若他想去出家问道,也许我们可以将他送去杭州的佛庙里。”
男子闻言,脸色一沉,“胡闹!咱们就两个儿子,就算他不想读书,但我姚家三代为医,再不济也不可以把他送去当和尚啊?”
妇人前拉住丈夫的衣袖,微微一笑,辩解道:“咱们这个娃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不死心,你让他进寺庙之中吃两天苦,到时他自会知难而退。”
“你莫非还不如你小儿子聪慧?现在元廷什么状况你也知晓,倘若到时兵荒马乱,那功名文凭也不过一张废纸。
“他若出家,要是寻到了仙缘最好不过,就算不成,也能靠僧人身份求个安稳。”
男子听到妻子这话后顿时哑口无言,自家妻子的话也不无道理,他的儿子他最了解。
自家小儿子虽然有些顽劣,但极为聪慧,夫妻二人为自家小儿子规划也不过两条路,要么为官,要么为医。
但如今元廷已是一片狼藉,就算真考取了功名,到时兵戈四起,再多功名也不抵不过他人手中一把刀。
再者,元廷的科举对南方汉人极为不公。
所以,男子更希望小儿子能继承自己的衣钵,自己姚家在杭州也算是一方医师世家,而自己小儿子又这般聪慧,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一方名医。
但是自己的小儿子却始终不愿意学医,称会另寻他路来报效父母。
当初男子还找过算命先生为自己儿子看脸相,那算命的言之凿凿,说自家小儿子未来必定不凡,会有一番大成就。
男子开始还有几分不信,接连找了几个看相的来观自己幼子面相,结果皆是这般说辞,使得男子深信自己小儿子必定会有一番伟业。
因此,望子成龙的男子实在不希望把小儿子送入佛庙去吃斋念佛。
出家当个和尚能有什么本事?就算得皇帝赏识,还能当个帝师丞相不成?
最后男子深思一番,长叹一声,点了点头,“也罢,就依你所言吧,入庙后与那方丈打声招呼,让他多吃些苦头,让他早日回心转意。”
妇人点了点头。
夫妻二人在房间外达成一致后,便重新推门走入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