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衰仔遇天人(2 / 2)

女子抿了一下鲜艳的红唇,自信满满地说道:“怎么没输过,刚开始这么干的时候就输过。后来眼光成熟了,输的就少了。再说了,十赌九输这个道理您懂吧!只要盯住一个人,从概率上来讲,最后肯定能战胜他!”

高寒自嘲地笑了一下,看来自己就是那个倒霉蛋了。难道自己的样子那么倒霉吗?他不解地问:“今天咋就盯上我了呢?难道我只输了一把,你们就知道我会全输掉?”

三个女人又笑了起来,笑罢,一直发言的“女头领”盯着高寒的眼睛说:“正常来讲,以您的气质和外表,我们是不会选择您‘打衰’的。因为您英气逼人,一身的富贵相,不容易被压住。不过,我们却看出您郁郁寡欢、心事重重、又焦躁不安。试想,娱乐场没有好的状态会赢钱吗?”

高寒点了点头,默认了她们的猜测。不得不说这三个女人的眼光还挺犀利,真看自己心里去了。他微笑了一下问道:“加入你们我能干什么呢?”

女头领诚恳地说:“其实也没别的,就是觉得您不讨厌,而且多个人多份力量。您想,如果一个面孔总跟着一个玩家打对台,而且押的筹码还一样多,换到哪张台跟到哪张台,人家还不跟您急呀?再者,您很养眼的,我们也有个伴嘛!”说完三人无所顾忌地媚笑起来。

高寒也跟着笑起来,他明白,三个女人是想让自己匀摊风险的同时陪她们解闷。他更明白的是,娱乐场里哪有那么好的事,任何一种博彩方式风险都是一样的。试想一下,三个年龄正值做妻子、做母亲的女子,抛家舍业在澳门混,身后又该有怎样的故事呢?还是算了吧。

象征性留了联系方式后,高寒礼貌地说:“有机会我们再合作,这几天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回见!”

说完,他绅士地告别三位颇为不甘女子,往必须造访的贵宾厅走去。他想溜达一圈看看,没啥买卖就回房睡觉了。

还没到贵宾厅,电话响了,高寒一看又是安晨晨。她是一天到晚吃饭也问、睡觉也问,现在已经午夜两点多了,高寒真不知道这个闹人精又要干嘛。接通电话,安晨晨慵懒的川音传来:“做啥子哩?胆大狂徒。”

她的快乐总是能抵消高寒的郁闷,高寒学着她的声调说:“刚输了个精光,正研究去哪里抢点呢!”

“还赌呀?我以为你会奋发图强多弄钱给日本鬼子买礼物哩!”安晨晨说完嘻嘻地笑起来……

自打中午告诉她“差个0事件”之后,安晨晨从下午到晚上的电话都拿这话取笑高寒。

高寒说了句“滚!”然后问她:“你大半夜不睡觉,又作啥妖呢?”

“我睡不着,对你产生依赖症喽!等家里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去澳门找你耍!”没等高寒说话,安晨晨接着说:“你不要去抢码喽,太危险喽!我好害怕!微信转账你也不方便,我现在给一个姐妹打电话,让她给你送点现金去,你现在哪里嘛?”

“不用,解决不了啥问题,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不用管我……”高寒还没说完,安晨晨就挂断了电话。

高寒看着回复常态的手机屏幕,叨咕一句:“神神叨叨的。”

刚进贵宾厅,电话又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高寒接通,一个女声说:“是高先生吗?我是安晨晨的朋友,她委托我给您送十万港币。您在哪里?我给您送去。”

高寒急忙说:“不用,您转告安晨晨我不用钱。”

听他说完,那边的女子说:“安晨晨交代我必须送到您手中,现在拒绝来不及了耶!她已经关机了,我们在哪里见面?”

高寒挺感动,安晨晨既有情义又有温暖,输掉十万块钱和被“打衰”的懊丧淡了许多。被人关怀总是幸福的,也无法再拒绝了,他和女子约定在贵宾厅门口见面。

十分钟不到,一个抱着男人特嫉妒的那种舌头超长哈巴狗的年轻女子给高寒送来了一沓港币,十万元整。高寒直接就买了码,他要把刚刚输掉的十万赢回来,他坚信安晨晨会给自己带来幸运。

糅合了真情厚义的钞票似乎真被赋予了魔力,这下高寒可发烧了,天快亮时,他用这十万港币赢了七十多万。幸运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眷顾他,也许眷顾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眷顾人间某种美好的感情吧!

正在押哪赢哪的时候,一个穿得像嫦娥一样的美丽女子坐在了高寒旁边,雪白的绫罗绸缎洒了一地。

但高寒却皱了皱眉,因为女子身上的香水太浓了,劣质、廉价,还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腥膻,好像被某种贴身、短小的衣物迎着脸扇了一下。对,就是那个味儿,有喷嚏都不好意思打的那个味儿。

携着这种味道的女人坐在任何人身边,都会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但女子却不自知,以为她身上的味道是限量版,硬往高寒身边靠了靠。

高寒绷着脸,扭头一看,这女子长得还真标致,大眼睛很撩人,左婉右转,顾盼生辉。身上就像没长骨头一样,软成几道弯儿,生怕别人不形容她是白娘子。

只看这一眼,高寒就收回鄙夷的目光,默默嘀咕一句:“靠!钓鱼的!”继续专注地赌钱。

虽然他现在手里有八十多万筹码,但他赌得很谨慎,每注也就七八万。

接下来,战局形成了胶着状态,时输时赢。坐在旁边的女子显然就是冲着高寒来的,她时刻摆弄着手里仅有的五六千筹码,而且都是五百的。每次高寒下注,她就扭动无骨的身子,喷着甜腻的气息娇滴滴地说:“老板,我就剩这么多了,您帮我押好吗?看您赢了这么多,肯定赌得特别好!”

这套业务骗不了高寒,像这种在娱乐场主动接触有钱玩家、手里又没有筹码的美女,大都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出来抠客的站街女。高寒根本不理她,每次都把女子推过来的筹码再推回去,话都懒得跟她说,这样的女人在他眼里顶多值个猪肉的价格。

女子见高寒挺倔,语言收敛了,行动却没放弃。虽然不再要求高寒帮她赌,但仍然不时地用没骨头的身体对高寒这儿碰一下,那儿碰一下,而且还左一句右一句软声细语地对牌路进行着点评。

这些高寒都忍了,因为任何玩家在赌厅都是贵宾,只要他们没有妨碍别人赌钱,那么,在不违法的情况下一切都是她们的权利。可是,这位没骨头的嫦娥竟然要了份点心和果盘,配着红酒在高寒身边浅酌细饮起来。高寒这个烦啊,连着输了两把。

“女士,餐厅就在那里。”高寒一脸厌烦,抬手指了一下贵宾厅角落里的餐厅。

这种最绅士的愠怒和厌恶连三岁顽童都能看得出来,女子甩手站起,一步三扭地走了,连东西都不吃了,拖在地上的绫罗绸缎迤逦蜿蜒……

“嫦娥”走了之后,高寒如释重负,掸了掸被女子挨过的衣服,调整坐姿继续专注牌路。

琢磨少许,他自然而然一抬眼……

蓦地,他怔住了,怔怔望着他看到的一双眼睛……

他才疏学浅,他词穷,他不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这双眼睛,只知道这是一双自己从未见过的眼睛。清澈明亮、一尘不染、像仙境一汪清泉,像婴儿的初眸,像刚刚从晨露之海冉冉升起的亮星,像……

实在没词了,再形容就太磨叽了,总之一句话,这双眼睛异于常人的清澈、干净。高寒眨眨眼,似乎听到这双眼睛向全世界庄严宣布,它从未沾染过一粒尘埃,从未被世俗丝毫浸污,从未见过不经意间拨落一片秋叶的微小罪恶……

更重要的是,这双眼睛正与他直直对望……

眼神的侵犯有时也是耍流氓行为,这一点谁都知道。再者,与陌生人痴痴对望总会招致神经不正常的嫌疑。即便对方与众不同,那也不太礼貌,万一有幸交往下去,自己就失去主动了。

高寒有意识地率先错开目光。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支配他这样做,那就是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参杂了太多的阴险与狡诈,不忍心去侵染这样一双无辜的明眸。

可是,这双眼睛似有万般魔力,吸引着他不由自主又抬眼寻望,想忍都没忍住。

这一望,高寒的目光又和这双眼睛撞个正着。同时,他也看清了这双眼睛的主人。我靠!真是她,圆圆!见到活的啦!

圆圆知道吧?除了襁褓中的婴儿,所有人都应该认识她,首屈一指的一线大明星啊!长得多美啊!多具体啊!简直完美了所有男人对美女的想象。端庄、清秀、大方、贤良、高挑、匀称、甜润……我的妈呀!无可挑剔啊……

咋说呢,反正在高寒心目中,大明星圆圆就像一幅画,顶级大师的手笔,无与伦比的美丽。若是非得找个人与她相比,那么,只有画中人了。

包括美京、德川秀智、安晨晨、在内,若是与圆圆相比,即使她们各有千秋,也都黯然失色。

她们与面前这位圆圆最大的区别在于美的“纯度”,这个纯度是那种搭眼可见的清纯气质和从头到脚的完美契合,效仿不了,模仿不到,与生俱来,无法再造。

也许澳门美女太多了,“绝代佳人”这个词也仿佛被滥用了。男人们今天看见“沉鱼”,没准明天就能看见“落雁”,后天也可能见到“闭月”,所以,大后天看见“羞花”的时候,也就习惯了,不会一惊一乍的,会认为绝美不是仅此一位,而是批量生产。

但,同样的绝美之间却有着云泥之别。今天,高寒就要郑重启用一下“绝代佳人”这个词,万一用错,他愿负全责。

当然,这位女子不可能是真正的圆圆,因为那种级别的大明星即使偶尔在澳门见到,也是前簇后拥、行色匆匆、一闪而过,断不会无声无息安坐一隅。

“圆圆”是高寒对这位女子的雅称,也是定位。因为在高寒眼里,她不但长得跟圆圆俨然一模所刻,甚至还有更加突出的靓点,比如恰到好处的小巧樱唇……

算起来这是高寒第三次见到这位女子,甚至有一次还相互点头致意过,印象颇为深刻。不得不说,那时高寒确实以为这位大美女就是大明星圆圆,是她厌倦了演艺界的不自由,出其不意混到大众圈子中间忙里偷闲呢!险些去找她签名,但都因唯恐唐突和时间短促而搁浅。于此,每次见到这位美女高寒都时不时去追望,期待下一次的点头致意。但是,这位女子每次赌几把就消失了,多少天也看不到第二次,一直也没给高寒去追逐的机会。

虽然高寒每次看到她都惊如天人,但却从未像今天这样令他震撼。因为他从来都没发现她的大眼睛竟然如此的清澈明亮,这绝对是个最新发现,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这是为什么呢?她整容了?不能啊,整容也整不到玻璃体上去啊!难道这是一个没被科学发现的深层现象?如同每个人都有不经常出现的特别之处,必须条件吻合才能被唤醒或被触发。就像钓鱼,需要一个饵?或像爆炸,需要一个引捻?

默默思忖的同时,高寒再次抬眼望向女子。恰巧,女子这时也抬起头望向他。这次的四目相对,高寒如愿以偿,两人都像经过几次对望才突然想起对方,相互点了一下头。

微笑致意后,女子先一步含蓄的低头,错开了目光。高寒随即也垂下眼神。

可是在这次对望中,高寒又有了新发现,他看到女子的眼睛有了不易捕捉的变化,美丽依然、明亮依然,只是清澈度降低了,好像刚刚的清澈源于自己这边的某一点……

嗯,有可能。高寒这样想着,不由自主扫视周围几眼,连人带物都看了,没发现任何足以引人好奇的不同之处。

接下来,“情场得意赌场必然失意”这句话在高寒身上应验了,他只是与这位绝代佳人对了几次眼,致了一下意,竟导致连输了好几把,手里的筹码只剩五十多万了。

他心里乱乱的,却掺杂了莫名的兴奋,一点儿也没因为输二十多万而懊丧。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控制判断力的神经被什么东西搅了一下,不适合再赌了,他拿着筹码站起身。

站起来的第一眼,他又是一寸未偏地看向对面赌台的女子。

这两张赌桌是背靠背的,玩家坐在荷官的正面,荷官和玩家之间隔着一张赌桌,两张赌桌的玩家一抬眼,正好看到对方。此时,女子漂亮的大眼睛正看着路单。高寒深深地看了她两眼,那明亮的双眸还是易于常人的清澈,乌黑的秀发柔顺的披在肩上,看样子怎么也不超过二十二三岁。

但二十岁已经是生理机能该走下坡路的成年人了,咋能拥有一双如婴儿般清澈的眼睛呢?真不多见!

什么样的心灵才能把被尘世浸染多年的眼睛荡涤得如此清澈呢?

高寒从未有过的迷离……

恰在此时,女子的目光稍一扭转,正好与高寒的目光相遇。她恬静地微笑一下,送出一抹淡淡的甜意。

高寒毫不犹豫,马上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