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叙耳尖微动。
裴弃睡在外间的美人榻上,这个声音应该是他手边的书落了下来。
秦叙起身往外走,天知道他有多想念裴弃的怀抱。
想得骨头发疼,像是有虫子钻进去,不紧不慢的啃噬。
骨头的碎片落下,扎进血肉里。
秦叙打起帘子,轻手轻脚挪出去,又紧紧抓着珠帘,一点点放开,生怕这些珍珠玛瑙撞到一起,吵到他家裴小郡王。
外间还有烛火在燃,秦叙随手拿起金簪挑了下,叫火苗更旺了些。
秦叙蹲下来,果然看到了塌下掉了本书,他随手捡起来放在床头,借着烛火的光,规规矩矩地看他的师父。
裴弃依旧侧身蜷缩着睡,眉心微微蹙起。
秦叙凑过去,轻轻抚平眉头。
“裴弃……”
秦叙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温热的气息迅速包裹住他。
裴弃下意识伸手抱住了他,像是往常夜里的安抚,轻轻揉着他后腰。
秦叙凑到他颈边,狠狠吸了一口清香。
他已经想好了,明早起来就说自己什么不知道,只当是夜游了。
嗯!
就这样!
秦叙满足地睡过去。
但可惜这个理由根本用不上,因为秦叙天不亮就起来练武了。
秦叙刚披上外袍,就听到裴弃问,“你去做什么?伤好了吗?”
秦叙猛的回头,瞧见裴弃还睡眼朦胧,心下安定了,估摸着是被他吵醒了,“睡吧,我做饭。”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是有伤口的,转身就往厨房摸。
今早掌勺的是扬州来的大厨,小厮们还没来,他便顺手把火起上,一抬头就看到秦叙站在门口,朝他咧嘴一笑。
大厨当场就要吓晕过去了,他哆哆嗦嗦地抱着火钳,“世,世,世子,你,你,你怎么来了?”
秦叙继续僵笑,“我来看看。”
大厨腿软,根本站不稳,抓着火钳往后挪,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看,看什么?”
不怪大厨这么害怕,昨日他们也在大同驿看,虽然都觉得秦叙威武。
但现在私下面对秦叙,他害怕得不行,一想到那些被碾碎砸烂的脑袋,他就再也不敢做红烧狮子头。
大清早看到秦叙笑,更可怕了,堪比阎王索命。
秦叙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放下笑,“裴弃今早吃什么,我来做。”
大厨求之不得,从腰间掏出册子,放在灶台上,圆润地滚了出去。
秦叙:“……”
他抬手揉了揉脸,没办法,对着别人笑不出来。
自从掀翻了大同驿站,直到三月的最后一天,上京都安静得很,匈奴的使臣也龟缩不出。
裴弃日日安抚鸿胪寺上任的“新官们”,让他们放开手做,一切有他担着。
少年公子哥,心气难免高,但也正因为如此,日子越近,他们反而越惶恐。
“我担心到时候骂不出来。”崔景明靠在官椅上叹气。
裴弃淡淡道,“那就把三城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