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崔景明就跳了起来,“不可能!那都是我们将士一刀一枪打下来的,让出去,我死了都不可能!真叫他们要去了,我立马去投军!”
旁边的人呆呆地看着他,徐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好了,你就别担心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嘴上都说着害怕,可少年人哪里能退得了半步。
“主子,出事了。”松墨脸色铁青,手里捧着一卷文书。
裴弃淡定地端着茶,“说。”
“匈奴三部压境,以胡部为首,现在已经逼近阴山底了。而且,匈奴王帐那边又派遣了使臣来,已经在大同驿住下了。”
“什么?!”
众人蹭得站了起来,椅子哗啦啦倒了一片,脸色惨白望着裴弃。
裴弃不急不忙地抿了口,“这海棠冷茶难得,是今早太子送来的,诸位不尝尝?”
他这气定神闲的模样镇住了众人的心神,稳了稳神态,转身把椅子扶起来,坐下后端起茶来喝。
虽仍有焦灼之色,但到底没有再失态。
裴弃搁下茶盏,“吃了这盏茶,就回去睡一觉。”
他说得太过轻松,以至于他走了,众人才想起来问,这事该怎么办?
“我们现在去哪里?”秦叙摸着腰上的软剑,眉头紧缩。
裴弃道,“你回去,我去看看。”
秦叙一口回绝,“不行,人是我打的。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你瞒不过我。”
裴弃无奈,“我瞒你什么了?”
“你要去给那些人道歉,服软,我陪你一起去。”秦叙一直看着裴弃的脸色。
他心里的裴弃,一直都是高傲的,做这种事情,他一定会觉得不堪,其实这样的事情,他去就行了。
“我可以去,我会好好道歉说话,师父……”
“需要你保护我了?”裴弃哂笑,屈指敲了下他的额头。
秦叙焦急地挪到他身边,“裴弃,你信我,我真的可以。”
裴弃想笑他不自量力,他裴弃不需要旁人护着,这些年他已经见惯了冷暖,也有了自保的手段。
可是对上秦叙乌黑的眼眸,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裴弃别开脸,沉默地挑起马车帘子,“知道了。”
秦叙绷着的脸上露出一丝放松的笑,“你把我在前面的巷子口放下去吧,我认识路。”
裴弃:“……”
裴弃指尖轻点桌面,“谁跟你说我是去道歉的?”
秦叙眨眼,将信将疑地拿起案几上的文书,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学的字已经足够他读懂上面的内容了。
“上面说,匈奴大军压境,意在威胁。”秦叙扫过去,只觉得没有裴弃写得好看。
裴弃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难道不是因为我上次把人打了吗?”
裴弃摇头,“不是,无论我们打还是不打,匈奴的边军都会压境,这是在造势,我们只是恰好做了这件事,要承担一下责任。”
秦叙听得一愣一愣的。
匈奴兵马压境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炫耀,你们的大将死了,可我们还有,匈奴对这一场谈判势在必得。
裴弃微微勾唇,势在必得,那就尝尝什么叫马失前蹄。
大同驿站的臭味基本除掉了,但走进去的瞬间,裴弃还是皱了下眉,那气味像是攀附在院墙上,成了附骨之蛆。
阿达木金刀大马地坐在院子里,痞笑着转刀,“裴郡王,好久不见,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