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两个人望着鸽子笼一样的高楼,谁也没有说话。
第二天的傍晚,冰玉要找小宇玩。
刚好郁南出门把钥匙锁在了家里,给甘夜发了条信息之后,说要去拿钥匙,后来等到八点半出现在甘夜楼下,郁南竟然还没去拿钥匙。
“走吧,先让他们一起玩。”郁南说着,“出门也没骑电动车了,是骑共享单车出来的。”
“也是,钥匙被锁在家里,的确很麻烦,工旦那边有吧?”甘夜问,
“嗯,他有一把,他说放在一个便利店那边,我到时候去拿。”郁南解释着,
不知道为什么,甘夜看小宇总是会想起来在那个荒野中拉着手的那个男孩,小宇比他幸福多了,有妈妈一直陪在身边,可是他的父亲缺失了原本的角色。
孩子的声音清脆、明亮,原本他们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却因为大人的错误被卷进这场纠纷当中。
冰玉又能好到哪里去?都是在被父母卷进他们破碎的世界里。
那年刚知道工旦出轨的事情之后,她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来找甘夜,刚好在河边坐着聊天说起工旦这个人。
“那一年只是觉得他经常不回家,而且,钱也不给家中拿,只是说自己在外投资亏钱,亏了多少钱他也不说,一说就是你女人管那么多做什么。”郁南说起来,就好像憋了许久一般,
郁南说,“她对于他在外有多少个女人无所谓,只是钱必须拿回家。”
“如今,他钱也不拿回来了,即使回到了家中两人一起躺在床上,也从来不说碰她,连基本的肢体接触都没有。”
甘夜看着郁南的侧脸,冬日里太阳正好,偌大的街道边上新建起来的麦当劳赫然立在那边,自己和郁南已经快四十了,如今要面临这么狗血的事情。
“你知道吗?婚姻中性也很重要,是一个粘合剂,我们的婚姻好像什么都没了,除了那个本子。”郁南悲观的看着河面上,再一次对工旦的所作所为生出了悲观,
甘夜记得上一次是在那个乡镇的菜市场那边,和湘云姐一起采购食物,湘云姐看着猪肉买了一些,毛豆选购了一些,而一身黄色蕾丝的甘夜看着菜店满是愁容的望过去,根本不知道要选购什么食物。
甘夜记得湘云姐的老公在外包养一个女人那么久,而姐姐却被瞒在鼓中什么都不知道,说真的,那一刻甘夜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什么公平和正义。
全他妈都是恶心的现实,自己当年相当于一脚踏进了这个肮脏的世界里,横亘在那些男女之间。
过年的时候赵公明在家里说,“湘云姐的孩子因为抑郁了停学了。”
甘夜听着这件事情,只觉得都是他们男人搞出来的,如果不是男人出轨不管自己的妻女,她们怎么可能那样孤苦的往前走?孩子的心理问题绝大概率上是因为父母的问题,在那边反驳的时候赵公明还以为他和湘云姐的丈夫不一样,自己家绝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
人最无知的事情,便以为自己和大世界隔绝开,别人的苦是别人的,和自己无关。
河滨那边,一条河水从南往北浩浩荡荡的流淌着。蓝楹树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河边夹竹桃密密的聚集在一起。
甘夜和郁南在那一刻成为了心灵上的朋友。
黑色从来都是保护色,保护着自己不受到外界的侵袭。
她们说完了之后,便直接导航去房管局那边,房管局附近那边甘夜记得是詹勇新搬去的房子,那里的二楼有阳台,刚好隔壁大爷养了猫。
房管局进去之后,郁南在那边问,
“请问,我想查询一下我们名下的房产?”
“做什么用?”那个女人依旧没抬头,短短的头发,
“不知道,他单位可能有用。”郁南编了一个谎,
郁南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结婚证和房产证,在电脑操作的那个人都没抬头直接让填写资料。
那个人拿了资料过去,在电脑上一通输入之后,
“你们的房子被查封了。”
郁南手上的信息还没完全写完,整个人处于懵圈的状态,甘夜意识到她正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而工旦便是给她编造谎言的那个人。
甘夜推了推郁南,过了一分钟她才缓过来。
郁南的房产证上写了两个人的名字,即使这样,还是没能防住工旦在外面搞七搞八。
“为什么被查封了?”郁南问,
“欠银行一笔贷款,至于是多少,你到时候去银行那边再去查询下。”女人冷静客气的回复,一看就属于城二代,冷静、客观、理智。
此刻,郁南因为紧张填错了,都不敢再问那个女人要一张新的资料,甘夜觉得她可能都快崩溃了,于是给那女人说,
“你好,我们这张填错了,能再给我们一张吗?”那个女人递过来一张,可能觉得郁南的处境有点可怜,继续说着,
“这房子是去年查封的,上面的时间显示了,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你只能去银行那边问。”她试图给郁南多一点人文关怀,
甘夜在一边看着沙溪河从眼前流过,来这个城市已经十二年了,还真的从未来过房管局这边。
第一次来,竟然是因为郁南的家庭陪着她一起来这边,看着郁南的房子出问题,甘夜开始意识到一步退让便会步步退让。
一开始可能只是一趟出轨,到了后面,也就身不由主的被那些女人控制,底层的女人太多了,她们看到一堆肉就想着扑上去咬一口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
从郁南身上,甘夜意识到自己不能退让,这个家即使是为了冰玉也要奋战下去,从前总以为,只要是离婚了什么也不要,赵公明的东西看见了就恶心,直接和他一刀两断。
如今通过郁南的贴身经历,甘夜明白自己不是得过且过的人,并且,自己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刚好处理的间隙一个老头过来办理什么事情,上来就说,
“我是大学老师,我来查询我名下的房产。”
那个老者不知道为什么来房管局,估计,也是一段故事。
离开的时候,甘夜去了一趟厕所,竟然,房管局的厕所里冬天出的是温水,不冰不烫的刚刚好。
下楼在楼梯间,甘夜给郁南说,
“郁南,我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眼前这个场景好像从前发生过一样。”
那一刻,甘夜的魂魄飘荡在上空,俯瞰下去郁南正在下楼梯,只是魂魄无所皈依一样。
“可能吧,可能这一切是早就注定好的,我们只是匆匆体验过一番。”郁南若有所悟的回答,
下了楼到了路边,外面依旧闹哄哄的,感觉世界在左边静静的看着人间的悲欢离合,郁南和甘夜只是其中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