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吓唬是不是真的,他们方才所说的话都不是假的,也都是吐露真言。
……只是吵着吵着,莫名其妙突然吵到床上去了,才终于罢休。
月流云觉得心里很乱,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神色复杂地叹息道:
“……南宫明烛,我觉得……我们可能都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重新确认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南宫明烛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他忽而垂下眼睫,遮住深不见底的眼眸,低低笑了一声,笑容中却不见愉悦,而是带着几分凉意,轻声道:
“不,你一向都很冷静,不冷静的是我。”
月流云被他凉凉的笑声弄得心中一颤,如同被堵塞般难受。
南宫明烛缓缓起身,长发披散在紫黑色衣袍上,修长高大的背影在此刻竟显得有些落寞。
他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等我冷静下来,再来找你吧,在此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烛光摇曳,又是“吱呀——”一声,他的身影消失在窗边,油尽灯枯,房间里蓦然陷入黑暗,唯有偶尔投进来的月光,让黑暗不至于太过死寂。
月流云:“……”
他是不是忘了,过几日就是殿试,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再见面。
衣物的摩挲声作响,月流云在沉寂的黑夜里辗转难眠,思索着方才信件的事。
……那封旧的信不是她写的。
那会是谁?
这个人不仅知道她是皇帝阵营的人,还能模仿她的笔迹。那么关于她和南宫明烛的事,这个人又知道多少呢?
以及,从皇宫中截获的那封信件又是谁传出来的?
月流云心中隐隐不安。
直觉告诉她,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之间都有所联系,东都乃至整个大郢……可能要变天了。
——
春日里的东都恬淡安宁,身处整个大郢最繁华的城市,百姓们安居乐业,丝毫不知,隐藏在这一切之下的风云诡谲。
黎明时分,晨光熹微,在皇宫守卫和相关官员按照考生名单进行点名、确认考生身份、再进行搜检之后,月流云和一干殿试贡生才进入皇宫中的金銮殿。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上一次。
月流云身为会元,走在最前头,却秉持着礼仪,不可直视天颜,低着头向皇帝所在的方向行赞拜礼等一系列宫廷礼仪。
行礼完毕后,所有考生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等待考试开始。
自南宫明烛登基之后,废除了“皇帝御前不得赐座”的条例,因为它要求考生要双膝跪地,直到考试结束交卷后才能离开,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月流云尽量让自己的礼仪得体,正襟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相关官员向考生颁发殿试的策题。
她在心中思忖着。
殿试一般只考策问,策题的内容通常是关于国家治理、时政热点、文化学术等方面的问题,要求考生根据题目写出一篇策论文章……
正想着,一只指关节修长而白皙的手伸到她面前,将试卷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