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寒暄过后,两个人又坐到了石头上。
如同一开始见面的时候。
“月这次是眼睛又受伤…遇到的鬼很厉害吗?”真菰带着隐隐的担忧。
“嗯。”月点点头,却并不打算多说。
“真辛苦啊,灭鬼的大家都很不容易。”
“你的伙伴他不在吗?”
“伙伴?啊…你是说锖兔……”真菰想到锖兔的样子后噗嗤一笑,“上次被月威胁到,那家伙生气了好久。”
“不过,一直都在哦。我们…一直都在,因为大家都很喜欢鳞泷先生嘛。”
真菰笑弯了眼,却暗藏着……看不懂的,悲伤……
月沉默一瞬后转移话题。
“……我的眼带后面好像有刺绣,但我现在看不见,真菰能帮我看看是什么图案吗?”
“好啊。”真菰没有拒绝,身子微微后倒了一些,看了一眼月垂落在脑后的带尾。而后发出一声短短的惊叹。
“哇~是很漂亮的火焰纹啊。”
“……竟然是火焰吗。”月听到真菰的回答后,似乎是在意料之中,但又有点意料之外。
真菰询问,“是谁送的礼物吗?”
月点头,伸手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嗯,是……一个特别的朋友送的……”
真菰歪歪头,不太懂月突然变化的语气,但她却感觉…月似乎是在害羞……?
等月离开山上,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
炭治郎是在开始正式训练后的第五天,练习完鳞泷先生安排的下山以及挥刀次数后,转头第一次正式遇见的月。
彼时少女正无声无息地从树丛后走出。
常年生活在山中的炭治郎,还是第一次遇见那般无法用言语表述的……美丽的人。
林间的杉木混着潮湿的泥土气,弥漫在树林间经久不散的薄雾里走出神秘美丽的女孩子。
像是书里描述过的天女和诱惑人心的妖精现世的模样……
眼睛虽被白色眼带遮掩,漂亮的脸庞却没有减少任何美感,如无瑕的瓷器,白净淡雅。微卷的长发大部分披散在身后,头顶梳着没有见过却十分精致的发髻,用着华丽的白银簪饰固定。
像是瀑布一般的精巧银饰垂落在头上,随着行走的动作细微碰撞,偶有发声……
藏青色的衣裙是从未见过的华美,以及肩膀上站着的黑色乌鸦和纤细脖子上缠绕着的……蛇?!!!
还是剧毒的黑蛇!啊,看过来了!!!
从月的美貌中回神,少年瞬间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惊恐得磕磕绊绊。
“有…有……”
月脖子上的小黑感觉到视线,扭头盯着惊慌失措的炭治郎,抬着头一动不动,似乎锁定了面前的少年。
“嗯?”
月扶着手边的树干走出灌木丛,扭头发出一声疑问。
“有谁在那里?”
肩膀上的左卫门扑扇了一下翅膀,仰起头叫着。
“是鳞泷大人的新弟子!那个养鬼的小鬼头!!”
炭治郎:乌鸦说话了!!!
月了然,但还是微蹙了眉:“…左卫门,不要这么没礼貌。”
训了一句左卫门,月借由小黑的“视线”她确定了炭治郎的具体方位,扭头“看去”。
“你的名字……是炭治郎对吧。你好,我是毗蓝月,鳞泷先生应该跟你说过我。”她淡淡地打了打招呼。
炭治郎闻言从小黑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听见月的话,不自觉地立正站直。
他声音拔高了不少,“是!我是灶门炭治郎,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猛然说完,手足无措的炭治郎红着脖子猛地朝着月鞠下九十度的躬。
月摆摆手,“不用这般客气,请继续你的训练吧,我只是路过,一会儿见,灶门炭治郎。”平淡地说完寒暄,月便朝着鳞泷先生屋子的方向走去。
今晚她是打算在屋子里留宿的。
晚上有很冷的天气,实在没办法在外面将就。
炭治郎看着月的背影越走越远,愣愣地好半天没回神。
不自觉地就用了敬语……明明看起来年纪比我和祢豆子大不了几岁,但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厉害……
不过……竟然养着毒性那么强的黑蛇…难以置信。
明明是那么漂亮的人……
炭治郎汗颜着举起手中的刀。
加油啊我!
他不明觉厉。
.
屋子里燃烧着炭火,月伸着一双手在火旁汲取温暖。
气氛十分安静。
鳞泷左近次从隔间出来,将门从身后拉上。
“被褥已经铺好。”
“谢谢,劳烦您了。”
鳞泷没说话,也坐到了地炉旁边。拿起铁签拨弄炭火使其燃烧得更旺。
“你之后忙完还有其他事吗?”鳞泷看着炭火突然说道。
“您有什么事吗?”她搓了搓手,感觉暖得差不多之后便将手收回交叠放在膝盖上。
鳞泷点点头,表明自己确实是有事要拜托月。
“您可以直说。”
月微微颔首,微卷的黑发从肩头滑落一缕至身前,她不喜欢人与人之间的弯弯绕绕,那样子太累,也会让她想起不愉快记忆。
“那孩子,灶门炭治郎,我希望在他接受完我的训练之后,你能帮忙指点他。”
月噤声,保持着沉默。
鳞泷加了一根新的柴火扔进燃烧的地炉里,苍老的嗓音幽幽道:“虽然你并不承认自己是鬼杀队的一员,但无论是谁都明白,你在鬼杀队的待遇和柱是并无差别的。”
“当然,你能拥有这些也是因为你本身的实力对得上,所以并没有人对你的存在有什么质疑。炭治郎他,为了拯救变成鬼的妹妹所以要加入鬼杀队,可我很担心……”
月静静地听着鳞泷先生的发言。
将前因后果说完,月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说实话,炭治郎的事,她也大概能猜出四五分。
那个少年身上有很强的气运。
不是好的气运,却也不是坏。
似乎更偏向于契机一类,这种气运一般都涉及天机,不可以随意卜卦,但却可以看出来。
蛊族擅巫蛊之术,在遥远的过去,蛊族靠着天的怜悯,以卜卦预知之法寻得栖身之地。
每个蛊族圣女都继承了这个能力,她也不例外。
对于气运的感知,她向来很敏感。
但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这种怀着契机的气运之人,是不能直言的,不然后果轻则遭到反噬重伤,重则会遭天谴。
不大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响起,只偶尔听见地炉里噼啪作响的木头炸裂声。
思索良久,想了一系列的后果,月还是在沉默中轻轻点了头。
“可以,但是我去教导灶门炭治郎的话,我也希望鳞泷先生可以与我约法三章。”
她淡淡地说着自己的条件。
“一,不要对我教导的方式有任何质疑;二,不要向鬼杀队的任何人泄露您看到的我锻炼炭治郎的方法,除非我自己愿意说;三,我教导灶门炭治郎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耀哉大人。”
鳞泷也沉默了片刻:“……好。但我也有一个问题,你的方法,会伤害到炭治郎吗?”
月不打算隐瞒,毕竟已经有了一些想法,那些方法……算不上是完全无害的。
“就像训练中会摔倒受伤一样,我的训练也是如此。但是您可以不用担心,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会受到更多疼痛……虽然我不知道其他的柱是如何训练人的,但我会结合我以前所受到的训练和我自己的想法去针对灶门炭治郎进行锻炼。”
月想了想当初初次接触呼吸法时,蛇柱伊黑小芭内对她的训练……
也能把鬼杀队柱的训练方式猜个大概。
但是月这个时候因为是第一次训练人,所以想法过于程序和理想化,以至于没有想到过…属于菜鸟中菜鸟的灶门炭治郎能否有接纳和融会贯通的天赋,也未曾想过,如果炭治郎做不到又当怎么办。
等天色暗下来之后,炭治郎精疲力尽地完成鳞泷的训练指标回到屋子,就看见了已经商量好细节,就等着他回来通知他的月和鳞泷先生坐在地炉边。
“炭治郎,从明天开始,月小姐会接手你训练的一半事宜……”
鳞泷左近次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疲劳的炭治郎抬头,红玉似的眸子里闪烁着清澈的愚蠢,愣愣地不知作何反应。
月扭过蒙着眼的头,“看向”炭治郎,平淡地朝着他点了点。
“请多指教了,灶门炭治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