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条横过来点在身后,凉意激得皮肤上寒毛林立,周昫吓得噤了声,这才闻到空气中似乎浮着酒味。
“没有数目,什么时候你记住了,什么时候停下。”
陆浔的声音传来,周昫心尖一哆嗦,那藤条便撕裂空气抽了下来,直直落在已经发肿的地方,再横着抽了过去。
积起的肿伤似乎在瞬间被抽散,暗青之上飞快地爬起一道红紫斑驳的印痕,藤上残留的烈酒渗进伤口,蛰得皮肉痉挛发颤。
眼前有一瞬间的发黑,周昫有种魂魄被生生劈开的错觉,本就没怎么收住的眼泪奔涌得更厉害了,哀嚎着绷紧了全身肌肉,却发现身后一绷起来就像夹了刀片一样,又疼得立马松开。
没等他完全把这道伤的疼忍下去,第二道又紧随其下,并列着将那青肿叠成了紫胀。
“我记住了!师父我记住了!”周昫急得直喊,根本不敢再挨上一下。
回答他的又是一记锐利的破风声。
“嗷!”周昫抻长了脖子腿后有些痉挛,手上再抱不稳凳腿,挣扎着往前伸着想要攥住什么爬开。
“你记住?你记住了什么?”陆浔看着他辗转翻腾,手上又落了一记,“趴好了。”
周昫受痛嚎了一声,手又抱了回来,伏在条凳上控制不住地发颤。
“你的过往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我也知道,可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拿着这委屈到御前冲撞天子。”
陆浔声音转厉,藤条带起的风声拽得烛火摇曳。
“说你冲动,你还不当回事,怎么,真当自己少年心性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这京里什么地方,由得你这般目无天威皇权?”
周昫让接连几下重的抽得几乎要滚下条凳,嚎嚷着涕泗横流,两脚几乎把地板蹬出印来。
放松之下的痛意太过难捱,他身后本能地又绷得僵紧,即便是缩得皮肉钝疼也好过迎上藤条割裂般的尖锐。
陆浔蹙起眉,踢开他快扭成螺旋的腿:“卸力,腿分开,弯下去。”
周昫嚎得快要喘不上气,嗓子已经哑了:“不、不敢了……饶了我……师父……啊!”
“饶你?”陆浔想笑,却是满面冷意,“还好意思让我饶你?是不是这段时间日子太过安逸,让你飘飘然都忘记自己几斤几两了?”
“若这事你能处理得好,冲动也就冲动了,可你如今有什么底气和筹码,如果圣上震怒,你又让谁去饶你?!”
带着焦急与怒气的藤条落在斑驳紫胀的地方,尖锐的疼径直陷进肉里,层层叠加无法消解。
周昫挨得死去活来,手上掰紧了凳腿,用力到几乎能把条凳拆了。
“进了内廷司还不思悔改,还敢闹到满宫不得安宁,你知道这京里多少人等着看好戏,他们恨不得背后捅你一刀让你永世不得翻身,你还敢这么不知轻重地把自己卷进去?!”
陆浔气到咬牙。
这京里明枪暗箭多少,自打回京后明里暗里试探他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他绷紧了心神与那些人小心翼翼地周旋,才将局面维持在目前的平衡状态。
有些人虽然背地里蠢蠢欲动,但到底顾忌着深浅不敢轻易动手,可周昫却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把柄递了出去。
有的时候,如履薄冰地筹谋多年,要毁掉却只是一瞬间的事。
“师父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周昫让他骂得不行,疯狂地摇着头,松了手去捂自己的耳朵,又立马被身后接连而下的两藤抽得抱回凳子,“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