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许思修要完成这个计划,还有个关键的人。”魏怀春点了点杯沿。
宣德帝……陆浔想到了。
这位圣上能稳坐高位六十余年,是个狠起来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的人,只要他在,许思修想控制宫中局势,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陆浔抬头看了看窗外骄阳,又想起勤政里的冰山,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
果然三日后,陆浔写的信刚快马加鞭送到周昫手上,宫里就传来了消息——圣上抱恙,歇早朝。
犹如平地惊雷乍响,满朝哗然。
胡内侍在朝殿上被一群大人围得脱不开身,只道是暑气太盛热着了,有太医诊治,休息几日便好。
可足足半月,都未见宣德帝再次临朝,也没有召见下臣,倒是太医署的灯火日夜通明,中宫和祁王常常出入后殿,周明也被叫进了宫。
这是大行之势,京中瞬间紧张起来。
圣上病况不明,中宫动了印玺,许思修接手了巡防营的统管权,当天就下令关了城门,派兵节制各处,不许官民上街走动。
周昫调马回城,可那几处山寨的流寇却一反防守之态,像长蛇一样缠得他没法脱身。
事情快得突然,但满朝文武谁也不是傻子,反应过来旋即就是一场骂战,太学署的学生当天就与巡防营起了冲突,朝殿上也分成两派骂得不可开交。
“许思修你什么意思?圣上只是抱病,祁王还在宫中,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户部尚书来接管巡防营吧。”
许思修坐在侧首的椅上,端着茶盅不见急色:“圣上病重,中宫不过托我暂时主持大局,怎么,你是要造反吗?”
“你……你无耻!狼子野心,户部这么多年贪没了多少银两,圣上未曾明面追究,你还真当所有人都是瞎的吗!”
许思修眼神丝毫不让:“信口雌黄容易,你若没有证据,便是构陷朝廷命官,按律,应当拿下。”
茶盅落地摔得粉碎,殿外巡防营唰地抽出兵刃。
山林中,周昫翻身下马,摘了头盔,卸了臂上的缚甲。
他刚结束了一场突袭,手臂上中了两箭,好在箭上没毒。
“京中怎么样了?师父来信了吗?”
“没有,城门封锁了,有重兵把守,先生的信,怕是出不来。”宋彦给他递了水囊,又补了一句,“我们的粮食与物资也断了。”
周昫望向京城的方向,眼神暗了暗。许思修的速度可真够快的,如今形势调转,他孤军在外,没有地盘,没有补给,状况比他当初在青石镇当山匪时还不如。
臂上渗着血,他撕了纱布,用牙齿咬着一端,把伤口缠了:“还能撑多久?”
“最多五日。”宋彦答道。
“够了。”周昫咬着纱布打了个结,“师父还在城里,我们得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