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升随手抄起床头上的琉璃灯砸了下去。
四分五裂,尖锐刺耳。
“姜乌坎,你闭嘴吧!”她气得两耳轰鸣,口不择言,“你当我是什么?人尽可夫的dang妇吗,还是不知羞耻心为何物的花柳巷女!”
怒气以外,是她自己也不可遏制的慌张,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失控。
“你当自己又是什么!拉皮条的老鸨子?好事的看客?啊,你原来喜欢这种吗,那喜好还真够恶——”
“你在紧张。”
姜乌坎不得不承认,她这几句话切切实实地往他心头扎了数刀,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但他也太了解眼前之人。
几番下来,提起当年便左遮右掩,还用的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一贯招数。
显而易见的有鬼。
至于多少鬼,他细数了她生硬调转的话头,大概猜测到了几个。
“你与项柯……应当还有些别的谋划。”
先从最近的说起,他一条条抽丝剥茧,总能顺藤摸瓜,抵达真相的大门。
“至少,不该仅囿于情爱。”
最初是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失了理智。直到这两次与她的争论,才又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凭云微升的心智,若是真想要什么,不论人还是物,她都能得到,并且叫人心服口服,毫无察觉。
就像她小时候在云母近乎严苛的管教之下,还常能天衣无缝地逃出来或是名正言顺地走出来,和他一起,去他们约好的玩乐处。
从未失约。
她就是这么聪明,从来不会被困境束缚。而能让别人看到的,也都是她想要展现出来的。
“我仔细想了想,这位鸿胪寺少卿和旁人的待遇似乎也没什么不同,若说你真的在意,这几年里他有无数次机会踏入公主府,可没有,原以为这就是你待他的不同,小心翼翼地藏着,才是真将他放在了心上。”
姜乌坎好像占据了两人的上风,似有若无地试探却步步都走到了正轨。
“但很不幸,他也没那个本事。”
云微升冷嗤,“他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我还真就乐意对他好。”
“把他架在火上烤,就是你说的好?”姜乌坎不屑道,“不过,这对他来说,但也不算坏事,打着你的旗号,能做的事可就比靠他自己多的多了……就说这接迎陶华公主的事儿,怕是怎么也不该轮到他头上的。”
项柯还有个顶头上司唐大人在,若不是那与长公主甚嚣尘上的绯闻,又有张琢玉带头挑事在前,这裙带关系他都不会用得这么顺。
“只是这样一听,殿下难道不觉得你们更像是什么利益盟友,阴谋同伙……”
“砰——”
一枕头迎面砸了过来,被他轻松接过,再也忍不住装模作样,笑得志得意满,得意忘形。
越来越靠近他想要的真相,姜乌坎的心情可谓愈发轻快悠扬。身后抵着窗柩,就那么懒洋洋地靠了上去,手上还转着她砸来的软枕。
在光亮之下,眼尖地寻到一根青丝,捏在手上把玩,低眉窃笑。
“殿下恼羞成怒了。”
云微升的确被他猜中了,很是不爽,“再笑就滚出去!”
“好好好,”姜乌坎举手投降,“不笑不笑。”逗她也要点到为止,过了反而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