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找过，不过也都好几年之后了。

“是啊，你走之后，孙府也出了大事儿，大伯父，”她突然想到她的“大伯父”是打“死”他的下令者，睨了眼见他并无太大反应，才继续道，“三伯父还有五弟相继离世，京城便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他们后来都去了南京，我去了法国，大哥……他们去了美国，是为了治伤。”

尽管努力平静，没有丝毫情绪泄露，可听到最后一个人，到底是失了态，望着耀华，道，“治……什么伤？”

“腿伤，大哥的腿被大伯父打断了，后来大夫来得及时，本是快好了的……没想到，大哥瞒着大家派人去城西的救济院打听你的情况，回来的消息是说，说你已经死了……”

“大哥因此一病不起，险些跟着去了，腿伤也耽误了治疗，出了问题。医生建议出国做手术，大伯母这才带着大哥大嫂去了美国。”

孙回稍稍放下心，就又问，“那，治好了吗？”

他的腿是为了护着他才被打断的，那样意气风发的青年，若是从此有了腿疾，他该怎么活呢。

“好了，都好了。”

孙耀华赶紧报了个迟到太久的平安。

还记得当时他撑着最后一口气留给她的话都是别告诉她大哥他死了。

呜呜。

这该死的令她感动的爱情！

孙回眼里的紧张退去，又是那副她最开始见到的云淡风轻。但孙耀华想要的可不是这效果。

“但，但是身体大不如前了，听我大嫂说，大哥每年都会生场大病，在……在你的‘祭日’那几天……”

孙回这次却没有刚才的紧张，只凝滞了片刻，才温吞地回了句，“时间久了，就好了。”

“好不了！这都八年了，一点儿好的迹象都没有！”

孙耀华是真急了，“孙回哥哥，你最了解我大哥的啊，他根本就忘不了你！没了你，他的人生没有丝毫的快乐，求生意志也会越来越淡，我真担心！真担心他有一天会——”

狠了狠心，加一剂猛药，“会随那个死了的‘你’而去………”

孙回默了好久，神色怅然。

置于被子上的手紧紧攥着，那才拔下的针眼都被撑得有些明显。

“不会的，他不会的。”

不可否认他听到她说这些时，心里如被针扎一般的刺痛，快要叫他不能呼吸。

可他就是因为了解他才知道，他是不会做傻事的。

孙耀华泄气。

她当然也知道不会，因为大伯母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大哥是极有责任心和孝心的，他不会在清醒的时候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再度发生。

可她就是不明白孙回哥哥的想法。

两个有情人，你没死我也活着，以前干涉我们的人也没了。如今的局面，难道不是最皆大欢喜的了吗？

“为什么——”

她还是想问清楚，却被孙回看懂了，他说，“耀华，我记得你是民国新立那年出生的，今年该二十有五了，可对？”

孙耀华愣愣点头，“昂。”

“二十五了，那就不是小孩子了……”

他看着她，心里也越发感慨时间的无情，流逝得飞快。

“只有小孩子才会觉得，破镜重圆，覆水可收。”

孙耀华不解，“可你们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分开的啊，那不是外因嘛！”

孙回还是冷静地听着，然后给她致命一击。

“那现在，就没有外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