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一屋子伤兵,整日药味不断。
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或许是经过一场磨难后懂事了不少,安安稳稳地待在她的肚子里没给她添多少麻烦,几副安胎药就让他平静下来。
裴夫人这才得以腾出精力照看这夫妻二人。
说是照看两个人,但实际上真正要她费心的就只有沈殊玉。
大多数时候,裴含章都不需要她看顾,往往是她带人送药过来后,裴含章一仰脖喝了药就出去忙了,裴夫人便留下来照顾沈殊玉。
城里城外的残兵要快些找到,城墙得马上修补,新来的士兵也要安置……
裴含章停不下来,连陪伴沈殊玉都成为一件奢侈的事。
这天夜里,他披星戴月地从外面回来,身上染了一身露水寒气。
刚一推门进来,他就看到沈殊玉正坐在床上,衣衫解了一半,裴夫人的丫鬟翠羽正在为她上药。
沈殊玉看到是他,下意识想要拉起衣领的手又停了下来。
裴含章大大方方地走过来。
翠羽起身行礼,并为他腾出位置,裴含章则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药粉坐到了沈殊玉身边。
“我来吧。”
沈殊玉也没拒绝,“吃过晚饭了吗?”
裴含章摇摇头,“还没呢。”
沈殊玉便吩咐翠羽去把厨房一直热着的饭菜端上来,翠羽答应一声便离开了。
沈殊玉身上有一道伤在肩膀处,她对阵反应还算机敏,因此刀口虽深却不致命,当时但凡躲慢一点,她锁骨都得被砸个粉碎。
裴含章心疼地看着她的伤处,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这副表情?”
沈殊玉嘴角抿着笑,故意逗他。
“心疼啊,先生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跟着我会吃这么多苦,当初肯定不会同意你嫁我,没准现在还琢磨着怎么把我拎下去收拾一顿呢。”裴含章闷闷地答道。
沈殊玉“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一笑,裴含章带着凉意的指尖便触到了她伤口旁的肌肤,她忍不住缩着肩膀“嘶”了一声。
“别动。”
裴含章赶忙摁住她,不敢再随意开口与她玩笑。
给她肩上的伤口重新上了药又裹好绷带后,裴含章问道:“用不用把衣服脱了?”
沈殊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身上不是还有其他伤口吗?”
话是好话,可是沈殊玉总觉得裴含章眼中隐隐闪过一丝促狭。
她忍不住撅起嘴巴,嗔怪地打了一下他的手。
“身上的伤换过药了,不用劳你大驾。”
她脸颊红扑扑的,裴含章忍不住笑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探身过去在她光滑洁白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沈殊玉眨巴着眼睛看他,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目光挪到了别处。
“夫人,晚饭是否要现在拿进来?”翠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拿进来吧。”
怕沈殊玉受伤那一侧的手臂动起来会疼,裴含章赶忙为她把衣服系好,又扶着她下床。
“你晚上吃过了吗?”
“嗯,和大嫂还有靖宣一起吃的。”
裴含章便只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再陪我少吃一点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