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补第48章 后的1章 看过的可以跳过)(1 / 2)

(哎哟不知道怎么,西红柿把我那章干没了,七月后的读者看休假章的时候都是看了删减版的了,西红柿吃我一拳口牙!!)

“如果能一直年轻就好了。阴暗的我难得遇到一些阳光而不招致反感的年轻人,就好像吸血鬼遇见了鲜活的生命那样,一边隐藏着真实的自己,一边拼命地吸取他们身上有益的内容。”

安德烈斯这个讨厌的乐观主义者,听到卡尔的自嘲,他哈哈笑了起来。“来吧,卡尔。别对自己太苛刻了。你还没那么老,你只是见识过很多。晒晒太阳也没什么坏处。”安德烈斯开玩笑般地推了推卡尔,这是要把他推到铁轨上叫他被碾死吗。“再说了,这不就是这些假期的目的吗?补充能量,吸收一些青春活力?”

卡尔站稳脚跟,毫无笑意。“补充能量?青春活力?感觉更像是我只能重温过去,而其他人都已经向前看了。”他们漫步于昏暗的灯光下,在寂静清晨里的火车站台。“这种‘阳光和彩虹’的态度让人感觉很假。你难道不厌倦假装一切都好吗?”

他已经穿回了自己的制服,坦然接受了它们。为期七天的缓刑即将结束,中午十二点就要乘上火车,轰隆隆地驶回部队,所以今天他起得格外早。昨日他与弗里德丽克告别了,他发现她在前所未有地一秒一秒数着日子,闻言他即将离开,母亲哭天抹泪。

“这个世界并不全是阳光和彩虹,这是肯定的。但有时,一点乐观可以帮助我们看到隧道尽头的光明,你知道吗?”安德烈斯激动起来了,一面讲着卡尔不喜欢的大道理,一面用手势不住地比划。“施瓦茨,你用士兵的眼光看世界,时刻保持警惕,总是做最坏的打算。但平凡中也有美,你只需要知道往哪里看。”

卡尔冷笑一声。“你是想说早上六点、人们刚睡醒的时候在火车站遇到美女,我会觉得很美好吗?你比我乐观多了,我的朋友。”他垂头看他的褐色军用腕表。“我在慕尼黑还有宝贵的六个小时,我该怎么度过这六个小时呢?”

他偷偷看了一眼安德烈斯,他的脸沐浴在暗淡的站台灯光的柔和光芒中,在向来如此的温顺中隐隐透着一丝担忧。

“六个小时,嗯?”他的朋友沉思着,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下巴。“唔,这取决于你在寻找什么,卡尔。最后的欢呼还是片刻的静思?”

“说实话,我都不怎么想要。”

“啊,那么我们去为你买点东西?买点好吃的,你可以在路上吃,也可以留着加餐……部队伙食如何?”

提到食物,卡尔眼中似乎溜过一丝兴趣,一改往日的冷淡。“军粮?它们……好吧,只能说足够你吃,能维持生命,但拿不到任何烹饪奖章,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

一回想到那垃圾得像给猪吃的泔水,他就被气笑了。“想象一下你能想到的最乏味、最缺乏想象力的糊状食物。现在,用沙砾代替一半的味道,用铁腥味代替另一半的味道。这就是它的全部。”

卡尔又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几乎不情愿地补充道:“家里有个女人……她曾经做过最美味的苹果卷。一层层的酥皮里塞满了甜甜的、酸酸的苹果和温热的香料。光是想想,我就垂涎欲滴。”可惜母亲如今下不了病床了,他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她硬是不告诉他。

安德烈斯咧嘴一笑,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那就吃苹果卷吧!拐角处有一家面包店,做全慕尼黑最好的苹果卷。每天早上新鲜出炉,我的最爱。我们给你买一个,再带点其他的零食回前线怎么样?”

似乎是因为能帮到好朋友,他兴头很足。“他们做的椒盐卷饼也非常美味,外皮酥脆得恰到好处。谷物市场也有个小店,他们卖肝奶酪!我们还可以顺便喝点啤酒。这可真是士兵的告别仪式,不是吗?”

一丝希望,脆弱而又柔软,像被烤过的,融化裹住了卡尔的忿世嫉俗,暂时让它不被暴露在外。“行吧,”他同意了,他那坏脾气稍稍软了下来。“带路吧,弗里德里希。我想看看这个苹果卷是否名副其实。”

他们离开了空荡荡的火车站。靠近面包店时,空气中新鲜出炉的面包和糕点的诱人香味围绕着他。卡尔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这声音既叫人尴尬又让人感到奇怪地舒服。面包店窗户射出的温光发出欢迎的光芒,就像一盏照亮早晨阴暗的灯塔。

陈列柜里摆满了一排排闪亮的面包、酥脆的羊角面包和金黄色的糕点。一位面带友好的面包师傅身上沾满了面粉,热情地向他们问好。

“你说的是苹果卷? ”面包师大声说道,他身后的烤炉噼啪响。“先生们,这真是个好选择!刚出炉,还热得冒着热气。”

他从后面拿出一个苹果卷,散发着肉桂、苹果和淡淡的柠檬甜香。面包师娴熟地用羊皮纸包好苹果卷,并用红白相间的细绳绑紧。

“不收你们钱,我们都得照顾前线的孩子们,不是吗?”面包师笑呵呵的,把苹果卷递给卡尔。“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小小谢意吧。”

卡尔仅是点头以示感谢,他双手接过糕点便走人了。在路上,林荫映衬,又从谷物市场购买了面包、奶酪和一大块肝奶酪,牛肉和猪肉的香味为不断增加的收获锦上添花。最后,他们在一家小酒馆停了下来,喝上一杯好啤酒,为士兵的盛宴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先喝口酒,什么苦恼都能忘掉!”安德烈斯举起啤酒杯干杯。“祝你平安归来,朋友。祝你旅途顺利,战斗短暂。”

“我的苦恼都装在背包里呢……”

碰杯,两杯清澈透亮的、还冒着白沫的啤酒晃荡溅起,交织在一起。卡尔看着泡沫升起,又破裂,它们啪啪地响,一切如烟雾般挥发了,没留下任何痕迹,对任何人都无用。

“为了一场短暂的战斗,快速的胜利,”他不情愿地举起酒杯,重复道。喝了一大口,啤酒的苦味与嘴里的味道相得益彰。“那就期待奇迹吧。”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时间还早,”安德烈斯说,此刻他们正在街上瞎逛,也不知道去哪儿。“火车要开之前还有四个小时。我们去伊萨尔河散步怎么样?那里环境优美,可以让你头脑清醒一点。”

“事实上呢,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了——我最好是都不要睡觉,然后就会无声无息地死亡,”卡尔盯着脚底下的道路,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灵魂出窍了一样。“有时候,人可以为了欢欣而自杀。那一刻,我已经拔出手枪,把它顶在我的太阳穴上了。”

“这是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这自然是件极其愚蠢的事儿,做了一次就足够了,但那天我就是没忍住,”他继续往下说,仍然没有把视线从地上移开。“不过我并没有死成,我只是吻了吻枪身,然后把它插回枪套里。”

“跟我说。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卡尔?”

“倒也没什么大事……大概就是因为兴致高而产生的劲头。我太高兴了,就是这样。”

“太高兴了?”安德烈斯难以置信。“卡尔,拿枪指着自己的脑袋可不是开玩笑。快乐不会让人自杀。”

“哎呀,你说得都是什么呀?刚才我对你说的那件事,只有你与我知道,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所以,你应该感到荣幸,而不是不可置信。”

卡尔·施瓦茨愉悦地高高仰起他的头,面颊如太阳光芒四射。感到自己的生命开始分裂,他们之间的共同感觉丧失殆尽。仍然还有留恋,只是这无聊的日子还在继续。

“我应该感到荣幸?”安德烈斯语气谨慎。“施瓦茨,我很担心你。拿枪指着你的脑袋,即使是出于高兴,也不是一件可以掉以轻心的事。这表明你内心深处潜伏着一股绝望,你显然正在与之抗争。”

卡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恼怒。“绝望?什么绝望?别开玩笑了,弗里德里希。我告诉过你,我很快乐,我很幸福。甚至欣喜若狂!那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喜悦。就像一个孩子收到了一件期待已久的礼物。别把你的悲观情绪投射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