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军官咆哮道。“五个人的巡逻队凭空消失?你指望我会相信?”
年轻士兵结结巴巴。“我们……我们遭到了伏击,长官。他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懦夫!”他怒斥着。“就是这样!你像胆小鬼一样夹着尾巴逃跑!”他伸手进枪套,拔出手枪。
从天花板上悬挂下来的裸灯投下刺眼的阴影,随着房间里每一次喊叫而舞动。军官高高地俯视着埃米尔,每个愤怒的字眼都伴随着唾沫星子。
“五个人!”他高声叫着,猛地用拳头砸在桌上。“五个!只有你爬回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畏战而逃,你是这套军服的耻辱,我们SS不需要懦弱的家伙,”他每说一个词都用手指戳着埃米尔的胸口。“尤其是在东线。”
埃米尔看起来像一只在狩猎中遍体鳞伤的动物,稍稍驼背,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汗珠。在听到拉开保险栓的金属咔哒声后,他打了个哆嗦。
“不,长官!”他终于从打颤的嘴唇挤出几句,“我们战斗了!真的!但是他们……我们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他说到一半,目光飘向围观的一众人,无声地请求帮助。
军官来回踱步,勉强压下自己的怒火。顷刻,他终于停下,带着轻蔑瞟了他几眼。“被鬼打劫了,是吗?你的训练去哪了,士兵?你的战斗精神呢?”
年轻的士兵在长官的斥责下瑟瑟发抖。这场闹剧欣赏得足够多了,卡尔转身离去,身穿沾满雪的制服,看着他的战友们围着篝火快活地分享故事和抱怨俄国的冬天。嫉妒在他心中蠢蠢欲动。他想要加入他们,感受友情的温暖,但他内向的性格总是阻止他。
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氛围。“施瓦茨!你看起来就像一个雪人。过来,靠火取暖!”——是汉斯。他感到一阵宽慰:机会来了,一个无法拒绝的邀请。
卡尔在雪地上踉踉跄跄地走向篝火,军靴陷在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当他靠近时,他听到了一些对话碎片。“......该死的共\/产\/党\/人还在抵抗……”“听说附近有一个全是游击队的村庄……”
“有传闻称长官想叫我们明天去清理那个游击队巢穴。那些共\/产\/党人像被逼入绝境的耗子一样战斗……”
耗子,这个说法他不敢苟同,他对共\/产\/主义者没什么恶意。他曾短暂地加入过德共,虽然很快就退出并加入了现在的党。而犹太布尔\/什维克的话……犹如蛆虫般在阴沟里蠕动,尤其是如果还是政\/委的话,那就更糟糕了,简直就是蛀在树木上的白蚁,啃食着欧洲。卡尔坐在树墩上,擤擤鼻。最近他有点感冒了。
但俄国的文学却是极棒的,他喜欢……他喜欢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然而被战友发现并撕掉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了,他们声称“那样的书只会腐蚀思想”。也许这是对的,他应该找些德意志的书籍看,看些什么呢……到了东欧的寒冬,他带来的书,不用等别人发现,他自己就把它们全撕成碎片拿去烧火用了。
“施瓦茨?”
卡尔回过神来,手里已经被塞了一个装着深琥珀色液体的饭盒。
“冷吧,卡尔?喏,喝一口这个。”汉斯眼睛盯着饭盒抬抬下巴,示意他喝。
他先是犹豫着抿了一口,后把酒猛灌进肚,烈酒沿着他的喉咙,灼烧出一条火辣辣的路径,从内到外温暖了他。“施纳普斯?”他咳嗽了几声,有点喘不过气。
“烈性酒,”汉斯自己也喝了一口,笑着说。“上次突袭时带回来的。可以御寒。你慢点来,别在苏联人动手之前把自己烧着了。”
在火堆对面,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兵嗤之以鼻。“施纳普斯?奢侈。16年的时候,我们只有水汤和再次见到春天的希望。”他用棍子挑出挂篝火上的饭盒,里面的水烧得滚烫,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饭盒一点一点地喝水。“不要低估游击队了,他们打起仗来很卑鄙。他们比我们更了解这些树林。”
一个卡尔叫不出名的年轻士兵嘲笑道:“一群拿着干草叉的农民能造成多大麻烦?”
他哼了一声。“比你想象的要大,士兵。他们为自己的家园、自己的家人而战。我们是入侵者。”
“你胡说!我们才不是入侵者,我们正在把他们从犹太布尔\/什维克的威胁中解放出来!那些反对德意志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对他们绝不仁慈……”
卡尔目光注视着火焰,灌下苦涩的酒液。的确,他们不是侵略者,他们是解放欧洲的战士,最优秀的种族,为德国日耳曼人争取生存空间,也是德意志母亲的骄傲,他们为她粉碎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