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夫人急火攻心,一把摁住胸口,压下胸腔里的腥甜。
她勉力道:“拓儿,你莫再说这些稚气话了,快,带祖母去见太后,太后会看在儿时的情分上助我,我不会让艾家那些人得逞,我要平反!”
“祖母,便是到这时候,您还是只想着您自己吗?”宋拓满眼讽刺,“我不会带您去见太后的,方才不是说了吗?我早备好了宅子,您去那处宅子养身体,我定会安排下去,让您安逸养老。”
老夫人咬牙切齿,“好啊,好啊,原来你才是最狠毒的那个!你是我的孙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祖母不明不白被夺了姓?你不许祖母回侯府,把祖母送到小宅小院里软禁起来?你就不怕祖母一命呜呼,又叫你守三年的孝!”
宋拓直勾勾地看着老夫人,面无惧色,也不回答。
老夫人瞧着他的模样,心里悚然一惊,浑身的汗毛立了起来,指着宋拓,“你……你难道要待我死后……秘不发丧,便是任我死在外头也不声张,是吗?你要让我在那外宅里停棺?你、你怎敢如此大逆不道,你怎敢!”
宋拓无动于衷地扯了扯唇,“怪您自己老而无德,艾家已经不要您了,您没了娘家,今后死与不死,都不会有人关心,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求证。我说您活着,您便是活着,我说您死了,您便是死了。”
“你……你瞒不了多久,欺瞒不了多久!”老夫人险些咬碎一口牙。
“那您便试试,您早就得罪了映璇,她是不会替您出头的,您若命大,便在宅子里安安心心的养老,若是病故了,我只能将您停棺在那处。”
老夫人再也遭不住,一口黑血喷出,染满了前襟。
她唇边挂着血迹,眼朝外喷流着眼泪,伤心欲绝地看着宋拓,泣血道:“我这一辈子,便是得罪任何人,对不住任何人,我都未对不住你哪怕一次,我一辈子掏心掏肺的对你,拓儿!你扪心自问,你对的住祖母吗?祖母呕心沥血为你筹谋未来,便是在那日一只脚踏入鬼门关时,听见了你唤我的声音,都要强闯回人间,都要挺着一把老骨头做你的后盾,你却为何要如此狠心残忍?”
宋拓眼眶又湿润了,缓缓的流下两行泪,“我知晓您对我一直是好的,可您千不该万不该,做下这等无耻下流之事,还被表伯一家人当场抓住。我若是允您回了侯府,便是对不住我父亲,对不住我祖父,愧对宋家的列祖列宗。”
“祖母,我身上淌着的,是宋氏的血液,我是乃侯爷,我的爵位是先辈们用血换来的!难道您要让我自欺欺人吗?”
“拓儿!”老夫人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极力强挺着,厉声道:“你父亲走的早,打小祖母又要操持外头的事,又要操持内宅,顾不上管教你,你母亲不中用,你是被婆子小厮陪伴大的,祖母知晓,对你关心不够!可祖母对你的心却永远是最疼爱的,你知不知道,你今日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刺进祖母的心窝里!”
宋拓的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老夫人面容突然就慈祥了,朝着他走来,伸了手,“来,扶着祖母回侯府,谁也拦不住咱们。”
宋拓却是不知所措,一步步的往后退着,拼命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