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怡翠轻声问道:“赵霆,你的心里可有我?”
她和予欢说得洒脱,可她的心却不被她所控制。
听她再次相问,不知怎的,赵霆竟听出了隐隐分量感。
他看着她过分发白的脸,以及那已然充盈了满眼的泪水,在炽热的阳光下,像是湖水里的粼粼碎芒。
赵霆忽然怔住了。
他恍惚地想起儿时与他一起放纸鸢的那个笑容俏丽,直率明媚的小姑娘。
他见到她时,她便这般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哭。
他看了许久,小姑娘便哭了多久。
那双如猫儿般的双眼里沁出的眼泪好像总也流不完似的。
那模样像极了一只被人遗弃的猫儿,可怜极了……
他原也不喜欢纸鸢那种弱智的东西。
可他不知如何让那爱哭的人儿破涕为笑。
于是,他用了他带去的全部吃食和随身玉佩,从另一个小姑娘手里买下了那个很傻气纸鸢。
没想到,明明哭成泪人儿的小姑娘,竟会有那么一张灿烂明媚的如春日满枝繁樱般的笑脸。
可如今,他也成了让她哭泣的人。
赵霆的心忽然揪扯了一下,袖子里的手指抽搐了几次。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另一张戚然绝望的脸。
一瞬间,便将他自心底刚刚蔓延出来的心疼与不忍强势吞没了。
就是如此,就是因他一时的好心泛滥。
才会酿成了别人的惨剧!
就是因他一时的任性而为,造成了别人的不幸。
若,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许他与她会是另一番情景……
“是……”赵霆一开口发现声音暗哑的厉害。
他冷酷地逼退双眼的酸涩,又沉声一字一顿的补充道:“你只是长公主府的世子妃,赵家妇。
孔怡翠,请你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有失体统之事。
你在外的一言一行,代表着长公主府的颜面,也关乎你的体面。”
似乎觉得不够,他冷漠地道:“难道你对我还有其他念想?”
心中的满枝繁樱,不过是惊艳他少时的一抹绚丽的风景罢了。
微不足道,于他轻易便可抹除的一个片段的记忆而已。
赵霆如是地告诉自己。
永远,他和她就保持在长公主府世子和世子妃的界限上便可。
铮的一声——
孔怡翠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劈裂的声音。
她望着他,任由心被撕裂的痛蔓延。
就如,她对他的爱放纵沉沦一样,如今只是到了反噬的时辰罢了。
是啊,他说得不错,她就算什么都没有了。
她还有体面,虽然早已掉在了地上,染了尘。
可她还有力气拾起来,将它擦拭干净。
“没有……世子所言极是!”孔怡翠垂下眼,两颗泪滴跌落下来。
落在地上瞬间粉身碎骨。
那是洗去她体面上纤尘的代价!
孔怡翠缓缓地抬起手,从容地抹去早已满脸的泪水。
“我知道了。”孔怡翠听到自己声音毫无起伏的说道。
是她着相了,是她癔症了,异想天开地生出了非分之想。